远处的河湾码头上,无数船工船员都在来回忙碌,吊装救生船,清理船体检查设备状况等。
海滩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宁静,一阵阵潮汐涌上海滩,将白天踩踏凌乱的足迹都冲刷平整干净,水轻柔和虞姬两人正在沙滩上嬉戏玩耍,映衬着岸边稀稀拉拉几颗椰子树,落日构成了一副浪漫而温馨的风景。
陈旭四周看看,最后目光落在了距离军营一里外的那座小山脚下。
夕阳下的树林已经开始暗淡下来,四周的香樟树和荆棘杂草也慢慢笼上了一层清淡的幽暗。
一座土石堆砌的坟冢,一块简单的石碑,没有香烛纸钱,也没有花圈和白幡,坟头上横放着一柄青铜大剑,剑鞘已经漆皮磨损严重,剑柄上的麻绳也已经松脱看起来破旧不堪,墓碑前面摆放着几束野花,一个身穿青色长裙的女子正孤零零跪在坟前,脸上犹有泪痕,静静的没有任何动静。
“咔嚓”听着身后传来的枯枝折断的声音,女子慢慢转过身,就看到陈旭正慢慢顺着踩踏的小径走过来。
“项菁拜见侯爷!”
项菁赶紧拭擦眼泪起身行礼,脸上的凄楚之色虽然已经褪去许多,但面容憔悴看起来精神很差。
“项姑娘无需多礼,人生在世,生老病死在所难免,你要节哀,勿要伤了身体!”陈旭轻轻点头走到坟前。
“多谢侯爷宽慰,爹爹如今能够入土为安,也是侯爷宽仁,爹爹在世之时我不知体量父母恩义,平日也没有在身边孝敬,没想到此次相聚竟然就是诀别……”项菁说着眼圈发红,又有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陈旭默然长叹一口气。
一个曾经在中国历史上搅起了烽火血雨的家族,就这样湮灭无形,项氏叛军最后一个首脑人物,就这样埋葬在了这远离大陆的荒岛之上。
“项姑娘有何打算?”许久之后陈旭打破沉默。
“爹爹去世,项菁在世间也只有兄长一个亲人,来去瀛洲一番生死,我已经别无他求,打算就此居于这夷洲,终了余生,每年清明时节也能给爹爹扫墓供奉免得他一个人呆在这孤岛寂寞!”
“你爹和家族叔伯起兵造反,本就抱有死志,早就明白总有一天会是这个结局,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项姑娘还年轻,又何必把一生时光就此抛却在这荒野孤岛之上,人世间还有许多美好之事你可以去追求和尝试!”陈旭盯着墓碑略有些不忍的说。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项菁轻轻的念叨这这句话,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眼泪又流淌下来,蹲下来抚摸着墓碑哽咽着轻声说:“项菁如今年过双十,又是戴罪之身,回不得中原也无处可去,即便是隐姓埋名最后也同样落得一个孤独终老,这夷洲虽然荒蛮,但山清水秀风光秀丽,一个人在这里看看大海,走走海滩,陪陪父亲,无聊了还可以想想侯爷和水姐姐虞大哥子衿姐姐,侯爷都说了,人生在世终逃不过生老病死,最后能安安稳稳平平淡淡死在这美丽的海岛之上,也算是一种幸福!”
陈旭闻言沉默片刻之后说:“我来夷洲之前又去过吴中,不光去了当初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湖滩,还去了摘茶叶的那座小岛,你数年没有回过吴中,其实吴中这些年变化挺大,我安排商骐每过一两个月会送一趟粮食物资过来,你若是想回去看看,可以告诉他!”
“多谢侯爷,如若项菁想去一定会去!”项菁慢慢擦干眼泪。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在湖心中捞出来的那个大祥瑞湖蚌吧?”陈旭微笑着换了一个轻松话题。
“自然记得!”项菁微微呆了一下点头。
“你肯定不知道那个大湖蚌现在可是吴中的宝贝,当地百姓修建了一座巨大的湖神庙,还专门挖掘沟渠引来五湖之水将其供养在庙宇的池塘之中,最让人惊奇的是,这头巨蚌最喜欢的竟然是饮酒,因此所有前去祭拜的百姓游客都喜欢往水池里面倒酒,而那湖蚌就会把厚重的壳张开……”
“竟然还有这样的奇事?”项菁瞬间也似乎忘记了心中的伤痛,脸色动容的询问。
“自然,此事轻柔和虞姬皆都知晓,天色已晚,这荒野之中恐有毒蛇出现,你也半天没有吃喝,回去吃些食物,不然身体会被拖垮的,走吧,我牵着你!”陈旭伸手,项菁犹豫了一下抓住陈旭的手,憔悴的面容瞬间泛起一抹微微的羞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