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就先如此议定,今日祭祀大家都累了,早些回家休息!”秦始皇袖袍一摆准备站起来。
“陛下,臣还有奏!”一个须发皆白满脸皱纹的白胡子老头儿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朝堂上顿时稀里哗啦一阵乱响,因为许多站起来一半的大臣腿一软差点儿跪地上去了,于是都赶紧扶椅子重新坐下,同时也是满脸郁闷的看着这个快要进棺材的白胡子老头儿。
秦始皇微胖的脸颊微微跳了一下,坐直身体声音波澜不惊,“高太仆所奏何事?”
“老臣所奏还是刚才常府令所说之事,为了宫闱安稳计,老臣突然想到一个两全其美之法!”
“何法?”秦始皇淡淡的问。
“宫内男子尽椓也!”老头儿拱手说。
老头话未落音,朝议大殿之上顿时一片哗然,比之开始常度提出来的时候更加混乱,许多大臣直接就跳起来,其中右相冯去疾更是用手里一尺多长的笏板指着老头儿脸色激愤的怒喝:“内宫宦者、内侍、内官、仆从数百,皆都是身家清白之人,既非罪人又非刑徒,在内宫兢兢业业未曾犯错,如何就要施以椓刑,此事若是传出去,民间定是如潮水汹汹,何况无罪而刑,莫非高太仆不知法度耶?”
“右相言之有理,椓刑之与大辟,未有高下也,施之椓刑者,非谋逆而不可为之,高太仆此言恕某不能苟同!”内史齐宕脸色严肃的摇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发肤都不能损,高太仆却欲损他人身体,此欲绝天下之人孝道乎?高太仆已经老朽矣,有何脸面据九卿之高位,某今日要弹劾你!”一个御史大呼。
“高太仆今日所言,自毁声誉也,吾等看你收场!”
“陛下,高太仆老迈昏庸,臣建议罢其太仆之职!”
几乎同时,还有几位平日不爱发言的大夫也都长身而起,手中的竹木笏板舞的如同大刀一般都指向高太仆,恨不得将他当场斩成几段。
吵闹喧哗声中,朝堂之上瞬间乱成一锅粥。
……
“今日寒衣节,太庙祭祀也一切顺利,午朝就简短一些,诸位如若没有奏报之事就散朝吧!”
咸阳宫朝议大殿之上,秦始皇端坐在九层台阶之上,不过以前跪坐的龙榻换成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宽大的高椅,椅子上还垫着一块黑熊皮。
而大殿上原来跪坐奏对的一众大臣,此时也都分列两边坐在高椅之上,虽然椅子因为制作赶的急,样式和大小有些不太统一,但所有的大臣都感觉很幸福,一个个坐的四平八稳,坐着说话和跪着说话肯定不一样,至少膝盖不疼,腿脚也不会发麻,站起来的时候再也不需要捂着额头眼冒金星摇半天才能看清方向走出去了。
就在秦始皇站起来准备退朝之时,少府令常度站起来:“陛下,臣还有一事奏报!”
所有正准备起身的大臣都略微有些诧异的重新坐了回去。
秦始皇也愣了一下,大袖一摆重新落座,脸色平静的说:“常府令说吧!”
“陛下,臣之本分,就是统筹管理皇族产业和皇宫内外诸多事务和署衙,尤其是皇宫之内,皇妃皇子公主各府和诸多令署人员庞杂,宦者众多,内官、内史、内侍等统属各异,但内宫之地男女有别,事关皇室脸面,不可如此杂乱无章,因此臣建议内宫除开陛下禁卫之外,所有宦者都由女子来代替,禁止任何男子进入后宫,免得扰乱宫闱!”
满朝公卿大臣瞬间哗然,一个个如同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常度。
而坐在龙椅上的秦始皇也脸色铁青。
扰乱宫闱之说,几乎所有人瞬间能够想到的就是他的母后赵姬和文信侯吕不韦、长信侯嫪毐之间的混乱关系,而这件事几乎就是秦始皇心头一根拔不出来的大刺,从他毒死吕不韦和车裂嫪毐之后,这件事就从来没有人敢提,更别说在朝堂之上当着皇帝面和数十位公卿大臣的面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秦始皇的手紧紧的抓住龙椅扶手,坚硬的木头都被他捏的嘎吱作响,足足半分钟过去,他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脸色和眼神都慢慢恢复如常。
那件事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而且他如今年岁已高,对那件事也不再如同年轻时候一样愤怒,如今的大秦,就是他的大秦,任何事都可以一言而决,不像那个时候他只能依靠别人的力量,看别人的眼色,吕不韦、嫪毐、母后赵姬也早就化作灰土,放眼天下,除开长生不老,已经没有任何可以让他心动的东西,即便是时常惦记的百越和匈奴,只要他想要拿到手,不惜大秦兵将流血牺牲,一切都不是问题。
因此冷静下来之后,秦始皇竟然真的开始思忖常度的话。
因为天下安定,六国一统,如今的皇宫之中也充斥着上百位从六国掳掠而来的公主、佳丽和王妃,这些美丽的女子就被养在皇宫内院之中,每日无所事事,就是等着他去临幸一下,如若能够诞下子女,身份也能高贵许多,但秦始皇却对这些女人没有太大的兴趣,加上如今已经年逾四旬气力渐失,散朝之后平日更多的时间在跟着一些医道方士研究丹药和练气打坐,对仙道越来越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