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心底的最深处,她却又隐隐觉着,说不定……
夫人这些时日总是沉着脸,有时候眼神还很冷……
知实拼命摇头,禁止自己继续往下想。
不可能想,不能多想。
这消息如今还做不得准,说不得又是谁在瞎传,那起子婆子最爱嚼舌根儿,嘴巴坏得很,鸣风阁里可不能自乱阵脚。
知实拼命给自己打着气,可却还是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知实,随我去枕霜居,马上!”陈滢的声音骤然响起。
那声音平静如常,却又多出了一种压迫感,非常强烈,有若实质。
知实被这重压压得心头一震,回过了神。
她立时记起,李氏今晚是歇在枕霜居的。
只消去枕霜居瞧一瞧,真相就会大白。
知实的心头松了松,两腿慢慢恢复了知觉。
心神归位,她便深恨自己糊涂。
方才她居然会有那样的想法,简直太不应该了。
拿出帕子抹着额头的汗,知实抬起眼眸,陈滢已然步下台矶,回头看她:“快过来。”
知实连忙跟上,又点手叫了几个孔武有力婆子:“你们几个,随我来。”
那几个婆子也从震惊中清醒,纷纷跟上,一行人快速穿过小径,来到了通往枕霜居的那道小门,一个婆子上前就要拍门。
“吱哑”,她的手还停在半空,那门竟被人从里打开,一个梳着双髻的女孩出现在众人眼前。
是巧儿。
“巧儿,我们来找夫人。”知实立时说道,回身看向陈滢,想要听她的决定。
陈滢却是不语,只上前几步轻轻一拨。
一股大力蓦地袭来,巧儿身不由己,往旁边错开好几步,恰好让出院门的位置。
陈滢抬脚就走了进去。
巧儿白了脸,心头大骇,正欲开口相询,一瞥陈滢面色,忽又闭口,乖巧地退至道旁。
陈滢大步来到正房,看也不看,推门而入。
“怎么回事?”知实沉下脸。
那摔进门的婆子似没听见,爬起来就往前奔,一头竟撞上廊柱,“咚”地一声响仰面摔倒,捂着脑门儿不住呼痛。
知实双眉一竖,怒容满面:“妈妈还不安生些!在姑娘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婆子竟是不顾,慌手慌脚爬起来,往前一扑,倒在阶前,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夫人她……”
陈滢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李氏?
李氏怎么了?
她不是在枕霜居么?
“夫人怎么了?”三步并做两步跨下台矶,陈滢一把扯起那婆子,清冷淡然的眸子扫过来:“你慢慢说,我娘怎么了?”
那婆子心头凛了凛,上下牙不住打架,身体也打摆子似地颤抖不停:“回姑娘,夫人……夫人……她……像是被官差……锁走了……”
李氏被官差带走?
她犯了什么事?是从何处被带走的?现在她人在哪里?
“知实,拿水来。”陈滢说道,垂目看向那个仍旧扑倒在阶前的婆子,神情温和:“你别急,先喝口水再说,把你打听来的消息都说出来。”
枕霜居到现在还很安静,亦即是说,如果此消息乃是谣言,那么,李氏此时应该还留在那里。
虽然理智上陈滢认为,这个可能性几乎为零。
没有人敢于传播这样的谣言。
这可是国公府,造谣说国公府二夫人被官差带走,嫌命太长么?
知实飞快地跑回屋,又飞快地端了盏水出来,泼泼洒洒地交给了那婆子,衣袖上、前襟上,皆是水渍。
那婆子颤抖着手接过,仰脖儿喝了,将袖子揩着嘴角,身子还在打着哆嗦:
“回……回姑娘的话,奴婢是听前院儿的婆子说的,明远堂那里才传来消息,说是西客院儿那一家三口儿,被……被人杀了,有人瞧见夫人……夫人拿着刀子……身上都是血……在西客院儿……被官差……看押起来了……”
她打了个寒噤,伏地跪在阶前,手里还紧紧抓着那瓷盏。
“哐当”,知实手中的箭壶落地,发出了巨大的声音,整个鸣风阁都似在这声音里震了震。
陈滢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怦、怦、怦……
一记记闷响如惊泊喷瀑,砸得她后背皆湿。
李氏去了西院儿?
那一家三口之死,是李氏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