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该表示的还是得表示,李氏在明远堂门外这一哭,他们这几房总不能白看着。
“你等着瞧吧,老太太明日赏下的东西,只多不少。我这些真不算什么。”许氏悠然地道,一脸笃定。
她的预感果然没错,次日一早,刘宝善家的便去了二房,抬去了整一箱子的东西,里头装的皆是上好的药材,只道是老太太赏的,让陈劭并李氏“养身子用”。
有了这箱东西在前,长房的那支人参就没那么扎眼了,三房与四房也跟着送了不少物事,府中的氛围倒是空前地和谐起来。
国公府二老爷停妻再娶一事,不出三日便传遍了全城。
当时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此事就压不住,国公府只得关紧门户,不理外头的传言。
这态度无形让议论更是甚嚣尘上,许多人都在猜,说陈劭很可能是假失忆,目的是为了隐藏自己做下的丑事。
这个说法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而那周九娘一家三口,则被寄予了很多的羡慕。
人们在骂陈二老爷不是东西的时候,纷纷觉得那周九娘运气奇好,嫁了个来历不明的男子,结果却混进了国公府,实是一步登天。
至于陈二老爷原来的妻室,大部分人还是表示同情的。
正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位陈二夫人委实可怜的紧,苦候夫君八年,却不想回来的不仅有夫君,还有一房妾室,连庶子都有了,真是想想就叫人憋屈。
便在这满城流言中,盛京城迎来了六月酷暑。
说来也是奇怪,今年夏天较之以往大是凉爽,就像是那灼烈的高温也要在国公府劲爆的消息面前却步。
相较于外界的纷扰,处于风暴中心的国公府,反倒一片安静。
许老夫人派出去的人手还没回来,周家三口的身份还未得到证实,所有人都在观望,京中贵族圈儿里,亦是一阵反常的沉默。
见女儿安排得如此周到,李氏拉着陈滢的手,眼圈儿又是一阵发热,忙强自忍下了,换出个笑脸来道:“委屈我儿了,娘不中用。”
“您净瞎说,在女儿心里,娘是天底下第一等的人儿,再没人比得上您。”陈滢细声宽慰她道,复又将一方干净的帕子交予了李氏,弯眸一笑:“这个您拿着擦汗。”
李氏心下十分慰藉,接过帕子袖了,再一想陈滢的话,又觉有些好笑,嗔道:“你这孩子,最会说怪话。”
陈滢见状,心便往下放了放。
听得出她的玩笑,还晓得责怪于她,李氏的心情应该平静下来了,这是好事儿。
青帘落下,四名健妇抬起软轿,陈滢在轿边相随,一众丫鬟尽皆落后几步跟着,众人踏着微白的月色,缓缓离开。
许氏走得比李氏早些,并不知曲廊中事,回到水鉴轩后,她便独自在妆台前卸钗环,心下颇为烦躁。
二房的事情很棘手,虽然她已经丢开了手,但到底还是一桩心事
正自思忖着,蓦地珠帘高挑,大丫鬟流影匆匆走了进来。
一进屋,流影先未说话,而是将视线往左右扫了扫。
许氏立时会意,将一屋子小丫鬟都挥退了,流影方才凑前几步,悄声说了两句话。
许氏听罢,面上便露出漫不经心的神情来,眉头也松开了,只闲闲摆弄着妆台上的首饰:“我还当是何事,不过就是哭了一场罢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罢,忽尔又是一叹:“也难怪她要哭,换作是我,我也要哭。”
李氏这委屈大了,许老夫人此次一力出面周全,一是为了国公府的颜面,二来,怕也是有愧于这个二儿媳。
“二夫人确实可怜得紧。”流影顺着许氏的话道。
许氏笑了一下,眸中里含着明显的不以为然:“不是我说,二老爷这事儿委实做得不地道,再不济他这时候也该露个脸儿,好歹宽一宽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