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居然给自己倒了茶?!
陈滢记得很清楚,在四宜会馆时,她顺手替他斟了盏茶,结果他不但不喝,还重新洗了个杯子过来。
今儿他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心中揣着这些疑问,陈滢面上却是不显,谢了他一声,便坐回原处。
那张密码纸还搁在案上,沉吟了片刻后,陈滢便又接续起了方才的话题:“一般说来,这密码对应着的书,应该不是很偏门的那一种。若是小侯爷有闲暇的话,不妨找些市面上的书来试一试,没准儿就能找出这四个字来。”
她说到这里停了片刻,将茶盏端了起来,又道:“如果这四组数字不是东一组西一组,而是连贯排列的,那么,找出来的那四个字,应该能凑出一句整话来。”
裴恕倒也不瞒她,直言道:“那残页只有巴掌大小,刚好写下这四组数字,我想,它们应该是连续的。”
“如此便好。”陈滢喝了口茶,笑容惬意。
她又帮了裴恕一个忙。
算上无名女尸身上的木雕以及迷宫那一回,裴恕欠她的人情,应该不算少了。
这是否便意味着,她想要做的那件事,正好可以在此刻提及。
这般想着,陈滢便慢慢地搁下茶盏,凝目看向裴恕,干净的眼眸中,涌动着一种大异于以往的情绪。
裴恕立即便感知到了,举头看了她一眼,眉毛便挑了起来,问:“陈三爷这样看着本官,莫非有事?”
“是,我有件事想请小侯爷帮忙。”陈滢的神情变得郑重起来,一面说话,一面便自袖中拿出了一只香囊。
“就这样?如此简单?”裴恕看着陈滢,面上的神情介于怔忡与困惑之间。
陈滢点了点头,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应该就是这样,就是如此简单。”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记得前朝军中有一种叫‘字验’的密令,这四组数字与‘字验’的意思相差无几。只是,‘字验’是以不重字的旧诗四十字为依,每字代表一个指令。而此处密码则是以某本指定的书为依凭,每一组数字代表一个字。”
她伸手指了指方才那两组数字对应的字,语道:“比如我列的这组数字,在以我手上这本书为依凭、以我给出的条件为条例,其对应的便是一个‘而’字。”
裴恕已然听懂了她的话,沉吟了片刻,微微点头:“字验之法,军中确实有,只如今却很少用了。”
他在军中呆了多年,自然知道前朝的这种暗语,只如今大楚朝却是改换了其他的暗语形式,这“字验”却是很少有人用了。
“原来如此。”他再度说道,面上沉吟渐消,对陈滢的解释生出了几分信服。
如果陈滢是天马行空提出的这个设想,他虽也会信,但总会存疑,可“字验”却是个很好的实例,让他的感受更为贴切。
“这般看来,这四组数字确实很像是从‘字验’上引伸而来的。”他最后说道,将身子朝后靠了靠,神情松泛了许多。
陈滢笑看了他一眼,安然地道:“在初看到这四组数字时,我确实也想要从中找出规律,但此法不通,于是我才想到了‘字验’上头去。”
侦探先生精通数学,陈滢自己亦曾是个学霸,找出数字间的规律这种技能,她自问是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
而如果连她都找不出规律,那就表明,这四组数字并无规律可言,而是有别的意义,于是她很快便想到了这种并不复杂的近代密码。
“自然,很可能我的猜测也是错误的。”陈滢再度说道。
她也并不敢太过于托大,毕竟这仍旧只是她的推测罢了,只能说是为裴恕提供了一条思路,并非就是定论。于是此时便又续道:“只小侯爷既问到了我这里,我自然要说出我的想法。我还是那个观点,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一切看似匪夷所思的办法,都可以去尝试一下。”
“此言甚是。”裴恕对此表示了赞同,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陈滢在迷宫里挖花草的情形。
彼时,又有谁会想到,这位陈三姑娘竟还就真能以那种怪异无比的“植物分布法”,把迷宫给“挖穿”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