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四十九

该说归一宗作为仙道之上的四大仙宗之一,果真是名不虚传的。不过是短短的几个月,在它倾斜了许多资源的情况下,太渊微与顾时蕴的境界都是又突破了一层,而且真元凝实,根基牢固,毫无那般强行突破之后的虚浮之感。

“师尊。”俊美的青衣修士站在一身寒气濯濯的白衣修士面前,露出了一个浅淡温柔的笑容,“殿主唤我们前去归一殿一趟。”

太渊微缓缓的睁开眼睛,几近实质化的寒气也被他慢慢地收拢了起来,最后,他看起来依旧是那般清艳高绝的,却没有了那种冰冷得宛若一座毫无人气的冰峰一般的感觉了。

顶多是像一座很是精致华美的冰雕。

顾时蕴朝着他的师尊伸出了一只手,太渊微神色冷然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是不曾抗拒地将手伸了过去。

顾时蕴立刻握紧了太渊微的手,脸上的笑意也显而易见地变得更加的真切起来。

太渊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哼。

这毛狐狸说什么要和他亲近。

还不是因为他娇气罢了。

当他不知这毛狐狸心中想的是什么!

顾时蕴头上别着一枚木簪,漆黑如墨的头发整齐地束在其中,眉目清朗,笑容温雅,看起来当真是一个极为出众的青年了。

“师尊,走罢?”顾时蕴轻声问了一句,随后便是抛出了一枚叶子,在空中化为一艘小舟,他便拉住太渊微的手,轻轻一跃,到了小舟之上。

太渊微早已是习惯了这毛狐狸时刻都是要念着他的性子,此刻也只是在心中冷哼一声,倒是不曾将手抽回来。

待他们到了那归一殿之中,不消太渊微出言,那毛狐狸便又是摆出了一副冷峻的神色,十分规矩地放开了太渊微的手。

太渊微走在顾时蕴之前,直直地进了那归一殿之内。

一进去,方才发现,这殿中之人却是着实不少。

太渊微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所见之人皆为那百名胜者,当下心中便是明白了,此次洛有卿叫他与那毛狐狸前来,约摸便是与仙道大会有关了。

洛有卿目光一扫,便是看见了太渊微与顾时蕴二人进来,神色冷肃。

“想必诸位亦是知晓——”一道儒雅的,甚至是算得上是温和亲近的声音传来,一道虚幻的身影便在那九级玉阶之上缓缓浮现,随后变得很是凝实。

陆沉轻轻地扫过了下面站着的百名弟子,分明是极温和的目光,却叫人感觉重若千钧。

“这太渊微,倒是有几分意思。”一名看起来很是儒雅的中年男子端坐于一个蒲团之上,脸上带着一缕亲近的笑容,气息亦很是平凡温和,令人观之可亲——却正是陆沉,这归一宗的核心之人,归一宗主。

他仿佛像是凡间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教书先生,一身的书卷气息,有些瘦,很有一种儒者的风范。

洛有卿略略侧过头,神色沉肃:“确实是个好苗子。”

“如此,便许他一个名额罢。”陆沉微微颔首,露出一个笑来,口中淡淡笑道,语气之中却是流露出一种位高权重的气势来。

“我殿中的弟子亦是不错,”柳清芜捂着嘴娇笑了一声,一双美眸清亮如星,淡淡地抬眼,便是艳色逼人,“不知宗主有何安排?”

“自然是按名次排列。”陆沉依然是笑着,脾气颇好地说道。

那元阳殿的殿主此刻却是一言不发,有些粗犷剽悍的脸上线条冷硬,看着有些煞气夺人。流云殿殿主江清流却是个不服气的,大约也只是和洛有卿不服气,当即说道:“这太渊微长得这般好看,本就该和本尊学一学那天罗绝音的,都怪……”

他还未说完,便撞上了洛有卿淡淡瞥过来的一个眼神,余下的话语便噎在了喉咙里,最后也就是冷哼一声,撇开眼,不去看洛有卿。

那陆沉眼带笑意地看了他们一眼,方才言道:“他乃是变异冰灵根,与寒霜殿极为契合,又怎么去学那天罗绝音?”

江清流瘪了瘪嘴,看着竟是有些小孩子脾性。

陆沉自是知晓他与洛有卿之间的些许瓜葛,当下里也不再说些什么,只将手一伸,一股极为醇厚柔和的真元自他手中弥漫开来,凝成一面巨大的,坚韧的水镜。

水镜之中是一片极为陌生的地域,那里灵峰环绕,云雾飘渺,参天的古木与低矮的灵草相依相伴,颇有一番清幽之美。而就是这般极美极静的山林之中,却横七竖八地堆放着许多尸体,观他们身上的伤口以及容色,当是修士无疑。

那些尸体身上的服饰不尽相同,但是略略一看,却是能看出,他们大约是各自来自四五个宗门左右的,每个宗门大约都有二三十人。

陆沉的神情有些严肃,看向其中几具尸体之时,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已是第三批弟子遭遇不测了。”

先前还相互笑闹过一番的众人,此刻也是收敛了神色,目光在看向那些尸体之时,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痛心来:“那乃是我归神殿的核心弟子之一!”

“我元阳殿的核心弟子亦在其中!”

“那是我流云殿的核心弟子……”

每个仙殿的核心弟子不过千人,都是那等资质超群,悟性过人,气运加身之辈,乃是一宗之中,最有可能踏上无上道途的巅峰之人,就这般陨落了将近三十人,岂不是叫人痛心!

而在这之前,就已是陨落了足足六十余人了!

即便他们已是给予了这些核心弟子诸多保命之法,只是仍旧是……

陆沉面上有些晦暗,眸色轻动,那水镜之上的画面便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拉动了一般,不断地飞速往前流转着,随后停在某一个画面上。

“叶师兄,这里可当真是有那万年冰蚕出现?”一个长相十分稚嫩的少年看向他身前的一个冷静持重的青年,语气中颇有一丝跃跃欲试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