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虞含章倒不急着走。五虎退的诞生是非常规的，本来应该经历过岁月流逝最终脱胎成人的凶器，被硬生生的催熟了出来，哪怕被给予了经历过那些岁月的记忆，终归不是亲自经历过的事情。

如果他一直生活在由审神者、付丧神、狐之助和溯行军组成的世界里倒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大家都是一样的，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那就是常态。然而这种伪装的正常是很脆弱的，只要脱离了那种环境，与真正的付丧神对比起来，五虎退跟他的心性上的差距非常的明显。

五虎退这么腼腆的孩子，能在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时候就发出邀请，恐怕是被寂寞与向往热闹的天性逼得不轻。而真正的付丧神，是不会向往人类的。

他们在诞生之前是人类所使用的的器皿，天性中确实有对人类的向往与善意，但是在有了意志却依然是器皿的漫长的时间里，这种毫无落点的感情被消磨的最快，最后等付丧神终于拜托了器皿的身躯时，对人类往往不是淡漠就是愤懑。

五虎退保留着对人类的向往，虽然他已经有了渡过漫长时间的记忆，但是强行跳过那段时间之后，他与刚诞生意志、尚且是器皿的付丧神差不多。他的感情看上去很充沛，但是实际上非常的轻飘，很容易因为人性的恶被扭转到愤世嫉俗、满是黑泥的方向。

不过嘛，感情上的事永远是堵不如疏，不舍得让他用同样漫长的挣扎沉沦来控制自己的感情，就只能做好引导，保证他能平缓的丰富自己的感情，以免被偏激所掌控，没有坏心的小沙弥们就是不错的接触对象。

“这就是你赖着不走的原因？”天色渐晚，老和尚打算赶人了。“是有这个原因没错，不过老和尚，跟我聊天是这么难受的事情吗？”难得遇到个能够理解自己的道的人，虞含章的谈兴也正浓。“跟你交谈确实是有趣，”住持叹了口气：“但是我不想丢掉自己坚持的道。天色已晚，两位不妨暂且歇脚，明日再告辞。”

“那再会吧，明天我就不与你辞别了。”虞含章总算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起身去找玩疯了的五虎退去了。“嗯，再会吧。”住持看着他的背影，平淡的回答。

一夜无事，第二天虞含章早早带着五虎退告辞离去，果然没有向住持辞行。离开了寺庙之后，虞含章一行人径直朝着桔梗在的村子走去，只是没走多远，就被拦住了去路。

准确的说，并没有什么东西拦在他们要走的路上，只是突然爆发的杀意让五虎退下意识的戒备了起来。他一手搂紧了老虎，一手握着出鞘的短刀，身躯绷紧，死死的盯着杀气传来的方向，随时都能冲上去。

在戒备了好一段时间之后，并没有什么东西朝他们冲过来，反而是又多了不少杂乱的气息。通过风里纠缠的气息分辨出来是双方争斗，而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之后，虞含章立刻在‘难得遇见活的妖怪’的好奇心驱使下，前去看个究竟。

面前的形势是很明显的双方互殴，一方是一群长相对不起观众，一看就活不过一集的杂碎妖怪们，另一方是一个相当符合怪物的描述的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堆毫无关联、零散的肉块，而这肉块还有意识一样朝着一个肉团蠕动过去。

“噫！”五虎退明显是被恶心到了，发出了一声惊呼之后马上拿手捂眼睛，看上去恨不能转身就走就当自己从未来过；虞含章倒是很有科研精神的观察着那些散了一地的、疑似某个家伙的零件的东西。

然后他相当惊奇的发现，那些画风如出一辙的肉团跟肉块还不是一个来源，实际上在战斗的应该是肉团跟杂碎妖怪。那些肉块是妖怪们被肉团弄死之后变成的东西，然后艰难的蠕动到肉团的边上，再与它合为一体。

“这东西真的是有点伤眼。”虞含章观察了一会之后下了决定：“应该是个品种比较奇怪的妖怪吧，没什么危险不用看了。”听他这么说之后，五虎退放下了戒备，匆匆扫过那个肉团之后直接拉着虞含章的袖子：“我们还是赶路吧。”

结果还没等他们转身，意外突生，那个眼看就要拼好了的肉团彻底分崩离析，碎的更彻底了不说，一颗被牢牢地保护好的头也滚了出来。

“啊呀，原来是人变的吗？”虞含章认真的打量了一会，然后干脆的带着五虎退离开：“还以为什么种类的妖怪是这样的，原来是个人变得，那就不奇怪了。”

对人类没有兴趣的老爷子带着自家的乖宝宝，淡定的绕开了这一地烂肉走远，他的时间宝贵着呢，没必要浪费在这种没有必要的东西上。结果不知道是不是立了什么flag，之前藏得比男人的私房钱还隐蔽的妖怪们，如今变着法的往他们身上撞。

“妖怪好像都是傻得，还好狐之助你不是妖怪，不然的话更傻了可就难办了。”埋头赶路枯燥的很，虞含章想起来之前那一波试图打劫他们的妖怪就觉得好笑，然后顺口就把狐之助一顿损。

早就熟悉了他的套路的狐之助干脆的放弃了挣扎，咸鱼一样的挂在他的手臂上：“妖怪们出现的概率也太高了吧？这条路我们之前也走过，那时候可是什么也没有。”

“确实不对劲。退，等下留个能喘气的，问问是怎么回事。”还在为了这不科学的概率纠结的虞含章，眼看着又一群试图打劫他们的妖怪，随口对跃跃欲试的五虎退叮嘱道。

“放心吧。”五虎退笑弯了眼：“我会注意不要下手太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