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势轻浮,力道太散,下沉三寸!”
一棍落在刀上,将甘宁的刀打偏,又是一棍落在甘宁的屁股上。
“嗷”“再来。”
“脚步太虚,配合刀势进退!”
“啪”
“再来!”
“气势太弱,你之前的那股狠劲儿呢?”
“啪”
“再来!”
甘宁每一次出刀,都会被关羽一棍击偏,然后顺手赏一棍子,同时也会指出甘宁刀法中的不足,关羽自虎牢关之后,刀法便日趋大成,甘宁虽然顽劣,却是个使刀的好料子,关羽虽怒,却也不忍这么一块材料走上歪路,一边发泄心中郁气,一边却也指点一下。
甘宁骨子里也有股不服输的狠劲,每次被打,然后很快重新来战,然后再被击退,再被打,如此循环往复,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甘宁的屁股足足大了三圈,连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有些索然无味了,甘宁却还再咬牙苦撑。
“父亲,算了吧。”关平看着也有些不忍了,出言阻拦道:“再打下去,他这条腿得废了。”
关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甘宁,这股子韧劲倒是颇为欣赏。
甘宁双腿打颤,站都站不稳了,双手却兀自死死握着刀柄,好不避让的与关羽对视着。
“还打吗?”关羽看着甘宁,心中一股郁气此刻也消了大半。
“打,为何不打?胜负未分!”甘宁举起刀,就要再上。
“咔嚓”刀身突然一颤,一丝丝裂痕浮现,紧跟着在甘宁失神的目光中,这把精炼宝刀,就这么碎成了碎片。
“将今天教你的东西,自行揣摩,他日若想再战,可去城东关府见我。”关羽随手将手中的刀杆丢掉,淡然道。
“求将军教我!”甘宁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对着关羽拜道。
“我为何要教你?”关羽回头,看着甘宁道。
“我想有朝一日,能超越将军!”甘宁看着关羽,咬牙道。
“混账,你是何人?也敢与我父相比?”关平闻言大怒,喝骂道。
“为何不可?”甘宁眼中闪烁着惊人的光亮:“我尚年轻,比将军小了不少,今日不敌将军,他日未必不能敌。”
“你……”关平闻言皱眉想要喝骂,却被关羽拦住。
仔细打量着甘宁,点点头道:“某不收弟子,不过如今某在成都书院做教习,若你愿意,随时可来。”
“好,在下这便辞官,入成都书院。”甘宁兴奋道。
“甘兄,恕我直言,你还未入仕呢。”张任在一旁好笑道,这家伙自我感觉未免太好了一些:“而且,入成都书院,需先进行考核才行。”
“那我这便去考!”甘宁理所当然道。
张任笑道:“但你已过了此番考核,若你拒绝主公安排,成都书院不可能收一个拒绝主公招揽之人的。”
“那我……你耍我!”甘宁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张任怒道。
“哈哈哈哈”
“嘭”
又是一次硬碰硬的碰撞,关平终于吃力不住,踉跄的退出几步,一个不稳,坐倒在地上。
“小娃娃功夫不弱,这蜀中能跟某这般斗的却也没几人,看来这榜单倒也公允。”甘宁揉了揉发麻的拳头,一脸惊讶的看向关平,他比关平大了五六岁,力气也要比关平大了不少,这般硬碰硬的对碰的打斗,甘宁从临江一直打到蜀郡,都没遇到过几个像样的对手,今天一下子遇到两个,令甘宁心中大畅。
关平冷哼一声,拍拍屁股站起来,手臂还有些发酸,见那甘宁趾高气昂的样子,冷哼道:“某乃马上将,若在马上,你绝非某十合之将。”
终究是少年心性,受不得激,尤其是甘宁那副趾高气昂的嘴脸,让关平颇为不忿。
“哟”甘宁闻言扯了扯嘴角道:“好啊,今日某正好无事,看你也算个人物,就陪你斗上一斗,免得旁人说我欺凌弱小!来啊,备马!”
甘宁乃临江大户,此番前来成都,随行可带了不少马匹代步,蜀中马普遍腿短,但只是斗一斗骑战也可用。
“来!让你大爷看看你的本事!”甘宁翻身上马,从随从手中接过一把大刀,随手抖出一道刀花,斜睨关平道。
“好!”关平闷哼一声,推开张任,有好事者已经帮他从书院的兵器架上面取来一把大刀,顺手接过,翻身上马,将刀一指甘宁道:“死了可别怨我!”
“你若有这本事,甘某之命尽管拿去!”甘宁狂笑道:“若连你这小娃都胜不了,甘某也妄活这一十八年!”
“喝”关平一震马缰,策马前冲,身体微微低伏,那股疆场上磨练出来的金戈之气油然而生,竟令人有种窒息之感。
“来得好!”关平的气势让甘宁目光一亮,大笑一声,策马而出,手中长刀扑棱棱抖出一蓬刀云,朝着关平兜头便罩下去。
关平大喝一声,刀光如电,一刀劈出,刀云尽散,两柄大刀毫无花俏的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脆响。
“好小子,有点儿意思!”错马而过,甘宁动了动双手,明显感觉到关平之前一刀颇有些犀利,竟然让自己双臂发麻。
完美的借助了战马的力量,在叶昭还未将马镫推广向全军的情况下,普通将士可不知道马镫的存在,马战一般都是以双腿夹紧马腹,力量自然也被分散出去。
一般骑士能在马上发挥出五成的力量已经不错,高明的骑手可以配合战马的奔行,减少力量的损耗,至于能省出多少力气,就因人而异了,像典韦在没有马镫的情况下,马战时能把普通战马给夹死,而吕布却可以在马背上轻松与敌交战。
甘宁虽然练过骑术,但终究比不上关平这种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骑术厉害,这一番简单的试探,确是他占了便宜。
“再来!”一合战过,关平大概摸清了甘宁的底细,会些马术,但远远算不上精通,马背上能够发挥出来的力量比普通骑手也高不出多少,当下精神一震,策马再度冲向甘宁。
“怕你不成!”虽然知道着了对方的激将法,但甘宁同样是少年心性,哪肯轻易认输,当下重振精神,再度策马奔向关平。
这一次,便不是简单的试探了,二马再度交错,关平大刀一探,一招青龙献爪,甘宁将刀一举,举火烧天式封住关平的大刀,关平收刀,甘宁想要追击,却见关平将刀环腰一绕,又是一刀斩来,甘宁在马背上明显没有马下那般灵活,收刀再挡,关平的第三刀已经再度斩到。
甘宁也算反应快,自知第三刀很难再挡住,身体一滑,四肢死死地扣住马身,催马前冲,避开关平的第三刀,冲出十余丈远才狼狈的从马背上爬起来,一脸惊异的看着关平,怎的这小家伙上了马背跟换了个人一般?
他的马术其实也算不差,至少在蜀中这地方难寻对手,但关平可是北方疆场上厮杀出来的,骑术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一个是闲着没事找事训练,一个是为了生存,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再来!”两个回合皆得胜,关平之前输掉的士气顿时找回来了,兴奋地大喝一声,便再度冲上。
甘宁虽被压制,但要他认输却不可能,心中一动,也是怒喝一声冲上,关平挥刀来砍,他突然从马背上一滑落下来,手中刀一刀斩断了关平一条马腿,关平一刀斩空,马腿又被斩断,顿时失衡,匆忙间,将刀往地上一拄,腾身而起,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地。
甘宁也不追击,嘿笑着看向关平。
“卑鄙!”关平落地顺着惯性前冲两步才之主去势,抬头瞪向甘宁怒骂道。
“兵者诡道也。”甘宁将刀往肩膀上一扛,傲然道:“知道骑战打不过还打,战场之上,我若是主将,你主骑兵,我自然要先把你拉到马下来,然后再欺负你,你有意见?”
“但现在是较技!”关平怒道。
“是啊!”甘宁嘿然道:“你现在可以再来跟我打。”
步战,之前已经打过,关平自知不是对手,但对方这般混账,这口气实在难以咽下,怒哼道:“步战,你也只能与我逞威风!”
“哈”甘宁闻言大笑一声,傲然道:“恕我直言,在这蜀中,地上打架,你家甘爷我就没输过。”
“是吗,那关某倒想领教领教!”一声冷哼自甘宁背后响起,声音中透着一股冰冷。
“嗯?”甘宁豁然转身,却见他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人,身高九尺,绿色的官帽,连衣服也是绿的,面若重枣,卧蚕眉,丹凤眼,双目开合间,甘宁感觉好像有刀子在自己脸上刮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