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新化如果肯信,依旧过来纠缠,周楠也不理睬,端茶送客。
到了晚间,武新化又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说事关紧,还请周大人亲启。
周楠抽出信一看,上面很简单,就是三道题目,都出自《论语》,分别是“卫君待子而为政”“思无邪”“君命召不俟驾行矣。”
显然,武新化是直接出钱买了题,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一定要周大人欠他人情。由此可想这么长时间没拿到盐引,淮安的盐商也急眼了。
“啊!”周楠低呼一声,信落到地上。
这三题,如果是真的,王世贞竟然猜中了两题。恩师的本事,真是可敬可畏,神鬼莫测。
看来,这题目是真的。
可想而知,卖题的人肯定不会只卖了武新化一人。这种掉脑袋的事,自然要冒险,那就将利益最大化。
人人都开作弊器,他周大人还考个屁啊!
本来,周楠对自己这场考试有有极强的信心,可如此一来,前途立即变得不明朗起来。
他一把拣起信,揣进袖子了,高声喊:“黄豆,备轿。”
黄豆:“大老爷这是要去哪里?”
周楠回头道:“道录司,快快快。对了,你跟如夫人说一声,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
难道这厮是来讹诈我的?
一刹间,周楠心中转过无数过念头,冷着脸问:“武员外,此乃何意啊?”
武新化却将那张欠条收了回去,笑道:“子木勿恼,这钱在下帮你还了。”
周楠恼道:“这债主是谁我可不知道,又什么时候欠过他银子了,子虚乌有的事情,本官可不能平白承你这个情。武员外,今日你得把这个事情说清楚了。”
武新化却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子木,你先听在下把话说完。对了,我进京已经一个多月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淮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周楠:“你不是在贩钱吗,最近朝廷得到风声,有司也盯上了这事,新钱正在铸造之中,收上来的旧钱也要尽数融了。想来你等没有拿到通关文书,这才勾留不去,想请本官帮你走走门路。武员外,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武新化:“司正,你可猜错了。朝廷留意旧钱这事我们已经知道,如何敢顶风形事,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那又是为什么?”
武新化:“司正你忘记了吗,我本是淮安盐商,去年严党乱政,鄢懋卿尽废旧引。如今天子圣明,严党已被铲除,两淮盐道那边的官员上上下下都换了个遍。可是,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的盐道总督自然要扶持他中意的盐商,我们这些旧的商贾却被一脚踢开了。咱们几人商议看能不能在京城活动活动,拿回以前被鄢贼剥夺的盐引份额。”
闻言周楠心中一动,他以前也动过心思要和李伟父子合作弄盐,只不过事情实在太多,就此耽搁了:“哦。”
说到这里,武新化激动起来:“我等听人说司正圣眷正隆,可谓是红得发紫,以你的手段,如果能够分些盐引出来,咱们全淮安的盐商人都承你的情。司正放心,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股份。此物,也是我们的一点礼数,聊表诚意。”
他将那张欠条展开来,指着上面的一行字道:“司正请看这个落款。”
周楠定睛看去,才发现这其中的不同寻常,上面豁然写着“嘉靖四十一年顺天府举人周楠。”
“这是……”周大人抽了一口冷气:“你们买了今科顺天府乡试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