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明朝第一才女

闲臣风流 衣山尽 3414 字 8个月前

在徐次辅的过问下,延庆州《报国寺》寺主空性和尚终于获得了自由,九公子如约拿到谢礼。

这可是阿九人生中所获取的最大一笔收入,说是第一桶金也不为过。

九公子爱钱,这次得了钱,就想起要买宅子买地给母亲做养老金,将她从府中接出去颐养天年。

于是,她就让舅舅帮她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和土地。

这一寻还真寻到了,且说京城房山县有一户姓涂的中上人家因为家中孩子读书要用钱,欲将一座院子并三百亩地变买,但价格有点高,死活也谈不拢。

原来,自从朝廷停止清丈京师隐匿皇产之后,宗室终于放心,又开始兼并起土地。被他们这么一炒,京城的田产上涨得厉害,一日一个行情。

没个奈何,九公子就和涂家开始了长时间的谈判。一来二去,和他们也混得熟了。

涂家有一个女儿,读过九公子的书,爱煞了她的诗词。听说阿九过来,就忍不住跑去见面。

但见这个九公子做文士打扮,浓眉大眼,英俊挺拔,实是人中龙凤,一颗芳心如小鹿乱撞,忍不住就偷述衷曲。

九公子大骇:“这女子是不是疯了,我也是女的啊,女人和女人能够在一起吗?”虽然十分感动,然而还是狠心拒绝了。

从此以后,涂小姐茶不思饭不想,整日拿着《饮水集》读,忽哭忽笑,生命特征不稳。

这一日,听丫鬟说院子里的腊梅花开了,想起九公爱写梅花就叫人扶自己出去看。

见到那一数繁花,涂小姐吟道:“冰肌玉骨天付与,兼付与凄凉。可怜遥夜,冷烟和月,疏影横窗。”

然后凄然一笑:“为何君为女儿身?徐郎,徐郎,你心何忍?”就将一口血吐在雪地上。

徐郎未老,恨断肠声不在,女儿却是离镜孤鸾。

是夜,涂小姐香消玉陨。

她这一是,麻烦就来了。若不是有忠仆白七拼死抵抗,九公子当即就要被打死。

涂家不服,告到大兴县衙。

大兴县不敢接状纸,转到顺天府。顺天府也觉得难办,直接扔给徐阶,阁老,这可是一条人命呀,你老人家看着办吧!

一本诗词集竟然惹出桩虚凤假凰的风月事儿,还死了人。

文学、上流社会、贵人家小姐姐、lgbt、徇情……这是何等劲爆的新闻元素。

顿时,《饮水集》卖到断货。朱聪浸同学数钱数得手抽筋,又让工人加班加点开始刻印第二版,准备蹭这个热点再大发一笔。

不管怎么说,九公子这个大明第一才女的名头是彻底打响了。

对了,她还是lgbt圈中公认的大明第一英俊俏郎君。

大明嘉靖四十年年末,京城知识界开始流行一本叫《饮水集》的词集,其中收录了十几首诗词。

书籍用的是上好的宣城洒金熟宣,外面还包着蓝布做的书套,装帧极为精美。当然,价格也不便宜,每本价值白银一两。

明朝的书籍价格弹性很大,也没有一个标准。贵的如大内内书堂出版的《四书》每本能够卖到十两白银;便宜的则是坊间看过就扔的小说书儿,一钱银子不到,如果你觉得这种书不值得花钱购买,还可以租回去过瘾,每天也就个大子儿。

内书堂出版物是工具书,是可以收藏入馆,传给子孙的;坊间的小说之所以便宜,那是因为这只不过是用来解闷的快消品。贵有贵的理由,便宜有便宜的说道。

但这本《饮水集》一两银子一本则纯粹是不讲道理了。

首先,明朝普通人家一年忙到头,刨去一大家子吃喝拉撒,也就攒下三四两银子,用这么多钱去买一本诗词集子有必要吗?

无论怎么看,出这样一本书,书坊都会赔掉裤子。

不过,随手翻了翻书的扉页。却见,里面都是本朝文化界名人极尽吹捧之言,简直将作者夸成当世第一诗词大家,大明朝文学界未来几十年扛鼎之人。

读者好象明白了什么:这应该是某位大人物用来抬高身价的自费出版物吧?

君子有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

所谓“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

立德,德行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太自由心证;立功,你不是官至部院大臣,统军大将,敢称立功?

倒是立言倒是容易,只要你要钱,联系个书坊,大把银子撒下去。放下包袱,开动印刷机器,要印多少有多少。

因此,本朝的文化人儿家境丰裕者,读得十年书,写得几篇文章,就敢给自己出本书儿,见人就送,或放在案头示之宾客。

见多了,也不奇怪。

可事情怪就怪在,别人印了这种注定赔本的纯文学书,鲜有放在书坊里卖钱的,大多是在小圈子里交流,自娱自乐,互相吹捧。这个叫九公子的人竟然有信心以诗词换钱,究竟是谁给他的勇气?

书坊出书一般都会在店门口立个牌子,上书此书作者是谁,有过什么著述,这本书里写的是什么内容,又有什么卖点,算是一种广告推广。

牌子上写着九公子的个人简介。

读者定睛一看,不禁大惊。原来,这个作者竟然是个女子,而且是身份尊贵的世家小姐。

上面写着,九公子,姓徐,乃是当朝内阁次辅徐阶的孙女,年方十四,生得花容月貌。自晓事以来就在祖父的指导下读书,熟读诗书。更是从松江来京城,足迹遍及大半个中国,见识不凡。

平日里结交的不是当朝一等一的文化名人,就是后起之秀。所作诗词隽永优美,无人不服,世人皆赞曰:钟灵毓秀,不让须眉,实为我大明朝第一才女。

牛皮吹得好大,倒要看看她究竟写得如何?

这一看,竟是挪不开眼睛。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清丽婉约,哀感顽艳,格高韵远,真是好到极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