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李高又狠狠地操练了一日手下士卒,感觉大家已经被自己操得麻木。他毫不怀疑在这么训上十天半月,只要自己一声令下,手下会毫不犹豫地将周楠揍成猪头。
又过了一日,李高大清早就就点齐人马,训完话。厉声喝道:“众儿郎听着,军器营造所那边物料乱堆乱放,简直就是垃圾堆。你等立即带上簸箕、扫帚、铲子,过去清扫整治。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何况军器营造所乎?”
队伍已经做到不折不扣地听命行事,火候已经到了,现在也是将手伸到营造那块的时候了。
只要今天起了头,今后就可以随时跑过去打扫卫生,进而整顿内务,再进一步插手兵器制造。
嘿嘿,本老爷现在负责兵丁和地方治安,再将营造那边捏在手中,就是彻底将姓周的混蛋给架空了。
惹我李家,真是不识相。
李高今天使的就是假道灭虢之计。
命令刚一下,兵丁们却没有如往常一样触电般地行动,反顿了顿。
李高大怒:“还反了你们来,你,来人,打他二十棍!”他胡乱地指了一个看不顺眼的兵丁,就要杀鸡给猴子看。
正在这个时候,周楠捧着泡枸杞的杯子做油腻中年人状,迈着不丁不八步走过来,咳嗽一声:“大冷天的,去营造那边添什么乱。整顿内务的事,匠户们自己就能做了。你们跑过去,要他们做甚。这几日大家操演辛苦了,放假一日。”
“郭副使,提前预支半月的工食,让大伙儿回家看看老父老娘尽尽孝道,都散了吧!”
众兵丁大喜,同声喊:“多谢大老爷!”再不理睬李高,同时散开,去帐房领钱。
李高这才突然发现,自己手头虽然有兵丁,可财政大权却捏在周楠手头。
钱才是决定一切的根本。
“失误了,我应该一到就先抢财政权的。”李高心中闪过这句话。
周楠看到满面气恼的样子,心中得意:李兄,军器局权力争夺战第二波,你输了。别忙,第三波马上就来,别人报仇不隔夜,咱老周报仇只隔一夜。
打扫了一上午卫生,下午李高又将队伍拉出去。
原来,李副使接了个活儿,帮工部一个什么工程疏浚河道,把士卒们累得半死。期间,又用军法治了好几个兵丁,树立了极高威望。
这李高,简直是拿士卒当家丁使,连这样的小钱也赚,真是肆无忌惮啊!
到申时的时候,钱巡检急了眼,又派了一个人过来。
那人的态度有些不好了,埋怨周行人说话不算话,我家老爷这次可被你害苦了,退钱退钱。
事情没有办成,作为中间人的老郭大觉没脸,就要去取银子。
周楠悠悠道:“退钱这方面,退钱是不可能退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退钱的。本官是真心想交钱巡检这个朋友,看到他就好象看到弟兄一样,感觉比看到亲弟兄还亲热,我超想和他交个朋友。”
见来人要发作,周楠道:“回去跟你家主人说,晚间人犯一定给他凑够,误不了钱巡检的事。”
那人面容一喜:“好,那小的这就去回我家巡检老爷,这可是天大喜讯啊!”
等到来人告辞,郭书办问:“行人,仓促之间,你又从哪里去凑那么多犯人?”
周楠:“钱巡检也是笨,捉不到犯人,雇些人凑数不可以吗?反正这事只要瞒住上头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以,本地百姓可是良善,一旦进了县衙的班房,留了案底,子子孙孙可都是要背上坏名声的。”老郭连连摇头:“别人又不傻,怎么肯?”
明朝和现代社会一样,户籍制度非常完善。所有人口都要登记进户口黄册,一旦有事,翻开一查,你这人做过什么,甚至祖宗几代干过什么都一清二楚。若是留有案底,不但你自己,就连子孙在在政治上都要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比如参加科举考试报名的时候,你上面三代都不能有罪案在身。
周楠悠然道:“如果是贱户呢?咱们军器局就有不少啊,让他们到钱巡检那里住一晚上落个案也不打紧。至于罪名嘛,就拿前天他们和房山来的夫子斗殴,滋扰地方来定。”
“啊,这样可以的,大老爷高明,卑职怎么就想不到一点。”郭副使恍然大悟。
原来,明朝实行编户制度,百姓根据所从事的职业不同编制,子子孙孙不得变更。
大体来说,分为士、农、工、商四类。再下面还有次一等的军户和匠户。
再下一等就是乐户、海户、娼妓、优伶,这些人都是贱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