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楠也跟着感叹,随口道:“国库空虚,内帑也没钱,这仁寿宫怕是没办法重建了……”
“霍”,周楠想起一事猛地站起来:“王主事,我有事,先告辞了。”
“去哪里?”
“找邹应龙。”
王若虚苦笑:“子木和邹应龙积怨太深,求他又有何用?”
“谁说要求他了。”周楠笑起来,郁闷了好几天,可算抓找到破局的那个要点了:“对了,主事,可知道邹应龙住在何处?”
“不知道。”王若虚非常干脆地回答:“子木,以你现在的情形,就算去找邹应龙,只怕他也不肯见你。”
“放心好了,我有办法的。”周楠想起了九公子,她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很快,周楠就到了徐阶的相府,接待他的依旧是上次那个门房。
门房看到周楠,笑道:“相爷现在还在西苑,要晚间才回。对了,就算大老爷回府,怕是也不肯见周大人。”
周楠:“却不是找相爷,我来寻九公子,有事请她办。”
听说是来找阿九,门房就变了脸,喝道:“找什么九公子,咱们府上可没有这号人,你快走,休要在这里罗嗦。”
“怎么可能?”周楠立即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据他所知这门子和九公子可是一起分赃的战友,现在怎么却翻脸不认人了?
忙将一枚银子塞到门房手头:“先生,在下听不明白,还请你为我解惑。”
门房看到钱,冷哼一声:“她现在在相府别院干活儿,我劝你别去,去了也见不着人。”
周楠一怔,干活,干什么活儿?
这干活儿和做事可是两码事,好象阿九现在有点不妙。
他又掏出一枚银子递过去:“先生,还请行个方便,真有要紧事要见九公子。”
门房见他出手大方,脸色更缓,道:“阿九坏了事,忤了阁老,怕是不能来见你的……不过……”
周楠听他话中有话,心中暗骂了一声,一咬牙又递过去一枚银子。
门房:“不过,我可以带你过去见她。”
周楠:“内宅,不妥当吧?”他下意识地想起了当年在安东被盐道经历司请去吃饭时的情形,想起林冲误入白虎堂的故事。
这天下午实际上也没有任何事发生,邹应龙等人不外是核对数字,数据出干部,一切都以数字说话。
按照他们的工作进度,登记造册的事情还得搞一天,到后天才进入访单环节。
到申时,周楠回到自己屋中,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郭书办锃亮的脑袋又凑了过来,低声道:“大人,属下打听到两个消息对你非常不利。”
周楠:“什么消息,你是耳报神吗?哈哈,老郭你消息如此灵通,要不去锦衣卫当差好了。我恰好认识里面的人,要不我推荐推荐?”
“那感情好啊?”郭书办一喜,接着又顿足:“都什么时候,大人还在调侃属下。”
“说吧,什么小道消息。”
郭书办:“第一桩,行人你的帐薄上只有一件公务。当时邹应龙就恼了,说周行人来行人司当职都三个月了,怎么才做了一件事,这是怠政懒政。还有,听说周行人每天只来点个卯就走,当行人司什么地方?”
周楠:“第二件呢?”
郭书办说:“第二件就是,我听说司里有未能办完手头差事,或者拖延了日期的行人有的今天晚上会去邹应龙府上拜访求情,有人则去其他地方活动,看能不能寻个人情。如果结果是人人过关,邹应龙也不好交差,那时候大人岂不麻烦?大人,要不你也找找门路?”
周楠心中一沉,是啊,自己有很高的几率被抓出来当典型,这事倒是不可不防。
散衙之后,他拿着书本急冲冲地跑去见王世贞。王家的老仆却说,老爷有事这几日都不在,他吩咐下来叫周大人自己在家温习功课,暂时不用过来了。
如果换成平时,没有严师约束,周楠估计会高兴得跳起来,可今天他过来是想问问王世贞是否能帮忙到邹应龙那里说说情。
不肯死心,又问恩师去什么地方了,怎么才能找着。
老仆回答说老爷去武清拜访一位故人,说是为太老爷的事情。
他口中的太老爷就是王世贞的父亲前蓟辽总督王抒,王世贞去武清估计是为这件案子活动。
没有了王世贞帮忙,周楠也没个奈何,闷闷地回到家中,不表。
第二日,周楠索性破罐子破摔,去司里点了个卯就溜了号,跑去寻王若虚看他也没有法子。
王若虚是吏部主事,品级虽低,权力却不小,说不定他会有些门路。
却不想,吏部那边也在京察,老王为了应付这个差事,也有点焦头烂额。听周楠说明来意,苦笑一声表示爱莫名能助。又道,邹应龙是内阁次辅徐阶的门人,吏部和内阁一向不和,这事办不成。
听他这么一说,周楠恍然大悟的同时又畅然若失。
老王这话涉及到明朝上层权力机构之间的互相制约和监督,明朝中央机构又三大权力结构:内阁、科道和吏部。
内阁决策,科道监督,吏部掌管人事。吏部尚书被人称之为天官,那是可以和内阁阁老、都察院都御使相抗衡的大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