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罢,还是先回去睡觉吧!
荀家在淮安城中有二十个店铺,为了方便,还买了一间院子。
他刚带着一个仆人走进一条小巷子,就看到三个衙役拦住他的去路,为首那人拱手一笑:“荀秀才,你的事发了!”
荀秀才一惊,喝道:“你这厮我认识,就是周楠的侄儿,也是个卑贱的胥吏,你要干什么?”
没错,来的正是王二。
他狰狞一笑:“荀秀才,我们山阳县衙快班的。清江浦命案尚未了结,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荀秀才之所以搞得有家归不得,就是因为杨车那件案子。此刻听人旧事重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大叫:“干什么,好大胆子,不知道我舅父是……”
王二如何肯让他把话说完,一棍敲到他的头上。
可怜荀秀才如何经受得住,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在昏迷过去的一刹那,他心头突然有个念头:定然是周楠报复我刚才骂他贱胥吏,这个小人……报仇不过夜……
就连荀秀才的仆人也被其他两个衙役乱棍打倒。
王二以前闯荡江湖,到处做二流子的时候,吃黑钱,打闷棍是一把好手。扔掉手中棍子,解下系在腰上的麻袋,一抖就把荀秀才装了进去。
突然,一个衙役低呼:“班头,这位书生的下人好象死球了。”
王二伸手在那仆人的鼻子下探了探,已经没有呼吸。想来是那两个衙役下手实在太狠,竟将人家给打死了。
别人的死活不要紧,只要荀秀才没事就好。
王二:“怕什么,看你们那怂样。马上抬了尸体扔淮河来里去,这淮水哪里年不淹死一二十人。别忘记了,咱们是官府,怕个鸟。”
一行人扛了麻袋匆匆而去。
夜色渐暗,周楠换了身儒袍,安步以当车,挥舞着折扇。带着王二一步三摇地去了《绿珠楼》,按照大明朝的制度,官员不得狎妓。不过,这年头也没人将这个纪律当真。
尤其是在地方上,没有人会吃饱了没事干举报官员生活作风问题,你以后还想不想混了。惹了官府,一个九品官就能弄死你。
不过,明日就有大事发生,周楠也不能穿着官服招摇过市。
到得楼子里,一个老鸨认出周楠,“哎哟”一声就迎上来:“原来是周老爷,周相公,最近风月行的姑娘们都在吟唱你的诗词,都说也不知道周子木是何等风流俊朗之人,恨不能见得一面。可怜好几位姑娘心慕老爷的风采,相思入骨,都落下病根子了。今日得叫她们来认识一下大名鼎鼎的周子木,没准身子骨就好了。”
周楠笑道:“合着我倒成药引子了。”
老鸨:“老爷哪能是药引子,就算是也得是君药,仙丹。”中药讲究搭配,一剂方子中的药都有不同的用处,分为君臣佐使。主药是君药,辅药是臣药佐药。将药物引导到病灶的叫使药,也叫药引子。
一听说老鸨要将所有的姑娘都叫出来,王二喜道:“那都叫出来吧!”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班头,即便敞开了收黑钱,一个月下来也不过五六两进项。听说这家《绿珠楼》光打茶围就得二两,叫姑娘陪你吃一杯酒,唱个曲儿,十两都打不住。至于其他项目,更是不敢想象。
销金窟、无底洞说的就是这里。
却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今日见这里富丽堂皇,红红翠翠莺莺燕燕,王二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之感,只感觉眼睛都不够用了。
心中寻思伯父大人虽然龙精虎猛,但人力终归有时而穷,到时候分一个姑娘给我,倒也能开个眼界。
周楠问:“不用了,今天我有正事,紫萧姑娘何在,唤她出来说话。”
老鸨一脸为难:“紫萧姑娘有客,周老爷须等上一会儿。”
听说要见大名鼎鼎的紫萧,王二心痒难搔,喝道:“什么了不起的人,还能比得过周老爷?”
他的声音实在太大,引得人人侧目。
能来《绿珠楼》的都是缙绅官员,士林儒生。见王二形容猥琐,又做衙役打扮,都是一脸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