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仪只不住咳嗽,满面惨然。
一个士兵好象明白了什么,对那军官道:“大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三人中一个痨病鬼,一个又病得这么厉害,摆明就是吃白饭干不了活的。若是死了,也要沾上晦气,自然没人肯要。”
古代医疗条件落后,一个感冒就会死人。
天知道这咳得吐血的家伙是不是得了肺痨,那胖子很有可能是流感。真招入军中,把大家都过上病,那就是成片成片地倒。
那军官一拍额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就说嘛!直他娘烦死老子了,不用管这三个瘟货,咱们走,回去之后就报个逃亡了事。”
走了一两个时辰路,他手下四个兵丁早饿得前胸帖后背,镇子里可没有那家衙门好心请他们吃饭。同时叫道:“说得好,反正钱已经到手,咱们回县城去了。”
说罢,呼啸而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周、夏、詹三人。
原来,那军官正是客栈卫老板的侄儿,如今正在常州府乡军效力。拉周楠等三人抵役的文书手续都已经做好,他个人也分了几两银子。
既然钱已经到手,也懒得再多管,咱当兵的,要节操何用?
战争时期,逃亡的士卒和民夫多了去,也不少这三人。
难不成还留在这里挨家挨户求那些衙门的大爷们行行好,收下这三个孽障吧,老子可受不了这个气。
至于这三个住霸王店吃霸王餐的,管他去死。
看到那五人绝尘而去,周楠突然急了:“诶,诶,诶,别走啊,你们走了我怎么办?”
“哈哈哈哈,这些军汉终于走了,咱们自由了。”詹通突然清醒过来,大笑:“周子木,快扶本大人回城去,咱们依旧去客栈呆着,等夏千户那个朋友回来,借了盘缠回京。”
周楠没好气地说:“我倒是宁愿被人充军。”
本以为这里是唐顺之的后勤补给基地,应该戒备森严才是。却不想,进得镇中,里面乱得厉害。
镇中的房屋早已经被各大单位给号了,稍微看起来大点的院子门口都挂着牌子,上面写着衙门的名字,门口还立着卫兵。
街上是衣衫褴褛的壮丁蜂拥而来,又蜂拥而去,口中嚷嚷:“官长,我们该去什么地方?”
“长官,咱们吃住在何处?”
“饿,我饿啊!”
……
不用问,这些都是临时从常州各县征集而来的乡军和民夫。
很快,在那个军官的带领下,周楠扶着夏、詹二人就到了一座小院子里,一个看起来像是总旗职位的人接待了他们。
那军官将花名册递了过去,对总旗道:“这是江阴县征调的民壮,解送你部,快些接收了,俺也好回城去。”
总旗上上下下看这三人:“这三人倒是壮实,不错,不错,且收下来。你们叫周楠、夏仪和詹大人?”
不等詹通纠正,他继续说道:“进了我部,按照唐公定下的规矩,一日三餐,早饭和午饭管饱,每月还有五钱银子脚力。来人,将他们带下去安置。”
詹通是个大胖子,身大力不亏。夏仪更是壮如铁塔,至于周楠个头也比普通明朝人高上一截。兵员素质不错,总旗很满意。
周楠一想,即来之则安之。反正这里是唐顺之的军营,等到遇到大人物,再让詹胖子表明身份就是了,看样子大家也不用上前线,有饭吃,先混个肚圆再说。
正在这个时候,夏仪就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这一咳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得满眼泪光。
总旗神情一凛,对那军官道:“这三人我这里怕是不能接收,你还得另外寻个地方安置。”
那军官大为疑惑:“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