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程怀默提醒,李玄霸才想起那份郑睿思所写的证据,将其从空间之中拿出。
在程怀默和尉迟宝琳讶然的目光中,右手火折子上的火光一闪,那份证据瞬间燃烧起来。
灰烬缓缓落下,李玄霸淡淡的声音随之响起。
“本王既然说郑家父子无罪,他们就已经无罪了,而且……”
“本王来此只为找寻事情的缘由,本王要杀人的时候,又何时需要什么证据了?”
“这……是,末将告退。”眼见李玄霸再次喝起烈火酒,程怀默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遂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
玉兔西坠,金乌从东方慢慢升起,照亮了整个世界,也照醒了两座新坟前面身上有些雾水的李玄霸。
“殿下……”程怀默和尉迟宝琳联袂走过来,悄然打量了在外面待了一夜的李玄霸。
“讲!”
程怀默:“早饭做好,您……”
“哦,那走吧!去看看你们做的早饭如何,是否能下咽。”
只是一夜的时间,李玄霸整个人又恢复了过来,不见昨日的低沉,又变成了那个万事无所畏惧的李玄霸。
瞧着李玄霸恢复了过来,程怀默和尉迟宝琳对视一眼,齐齐舒了一口气,殿下恢复就好、恢复就好。
早餐吃好,行囊全都收起,狼王军将士齐齐跨上马儿,等着自己的主将发布命令。
马上的程怀默冲着李玄霸抱拳,“殿下,今日我等何往?”
李玄霸脸色一整,冷然道:“东去荥阳,去那郑家,有些事情他们应该给本王一个交代。”
当然,也应该给郑家父子一个交代。
“喏!”
整齐的唱喏声中,众人齐齐调转马头,刚要冲着东方飞奔而去,扑棱棱的翅膀挥动声响起,抬头一看,一直灰色的信鸽冲着李玄霸落了下来。
“哼!好胆!本王不去寻你们的麻烦,你们倒是来找本王的茬了!”
看过纸条,李玄霸冷哼了一声,抬眼瞅了一眼东方,马头重新调转,冷喝道:“出发!随本王回长安。”
“殿下,做何事?”程怀默等人一愣,不是去东方的荥阳么?怎么有变成了西方的长安?
“杀人!”方向对调,玄李霸却没有解释,只说了两个染满了鲜血的字。
“啊!”瞧着自己阿耶的一双无神双眼死死滴盯着李玄霸,郑睿思仰天大喝起来,随后猛地拔出郑志安腹中匕首,电光火石间倒插自己脖颈。
“噗嗤!”
轻轻的匕首入肉声,却让迟疑中的李玄霸呆滞了一下。
“儿啊!”郑志安睚眦欲裂,声震四野。
“睿思!”大唐兵士惊呼出声,不明所以。
“你……哎!”李玄霸张了张口,叹息了一声。
“咳咳……咳咳……”
郑睿思左手紧攥着手中的匕首,染满鲜血的右手颤颤巍巍的抚了抚郑志安的脸颊,“阿耶!儿怎有资格让您为我赎罪,我的罪过,咳咳……用我自己的鲜血来赎。”
“若有来世,儿还做您的儿,阿耶还做儿的阿耶。”
郑志安紧握着郑睿思染血的右手,惨笑道:“好好好,咳咳……若有来世,阿耶还做睿思的阿耶。”
“殿下……”郑志安转头看向一边虎目闪亮的李玄霸,一句话也没说,眼中的恳求意味却让李玄霸很是动容。
“殿下!”段志玄猛地单膝跪地,对李玄霸行了一记重重的大唐军礼。
“殿下!”程怀默和尉迟宝琳也单膝跪地。
“殿下!”三位主将一跪,四周士兵全都单膝跪地,对着人群中的李玄霸。
“唐王令!”
“郑家父子……以身殉国,以大唐……军礼葬之!”
李玄霸强忍着激动的情绪,断断续续的说出口中的话语,而后双拳紧握,身子颤抖。
话音刚落,郑志安和郑睿思相视一眼,嘴角带笑的闭上了眼睛。
“啊!”
眼见郑家父子一同死去,李玄霸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双目赤红,仰天狂啸,响震天地的啸声中,双手猛地拉起背后的震天弓。
弓如满月,宛若团圆之明月。
“蹦!”
力尽而折,为郑家父子而折。
……
夕阳西下,原来独眼龙的山寨已经全都被清空了,面向黄河的最高山峰之上,两座紧挨着的新坟立在那里,墓碑正对着黄河,好像是在望着依旧奔腾流淌的黄河。
墓碑上是李玄霸亲手所刻的郑家父子二人名讳,坟前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两个翠绿的酒葫芦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