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但是白家却根本不觉得这有什么,和有些人衬棚的想法不一样的是,他们是真真正正地在经营着店铺。
除了白老爷子的作品收回去了以外,其他作品,哪怕是白树航白梓航得过奖的作品,也依然摆在店里,任人参观拍照。
陆子安只是沉默地听着,过了很久,才轻声叹了口气:“我何德何能……”
他何德何能,让他们做到如此地步……
沈曼歌却蓦地停下了脚步,神情颇为严肃:“你值得的,子安,你知道吗?不仅仅是雕刻界,如今在我们服装行业里面,你也是我们的精神向导!”
这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陆子安挑了挑眉:“哦?”
“咳,不是我说的啊,就是很多人都以你为榜样呢,就连我师父都说,你是千年难遇的奇才!”
说着说着,沈曼歌说不下去了。
因为自始至终,陆子安都是一脸“你尽管吹,脸红了算我输”的样子。
“你真是!太讨嫌了!”沈曼歌拍了他一记:“我说不下去了!”
陆子安哈哈大笑,揽过她继续朝前走:“别吹过头了,牛都到天上飞了。”
“是吗,在哪?”沈曼歌配合他耍宝。
两人嘻嘻哈哈地走,一直逛到月上中天,店铺都打烊了,他们才满足地回了家。
第二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了陆家拜访。
陆子安听了之后都有些不敢相信:“真的?赵老师?”
他匆匆下楼,果然是鼓王赵阳,正坐在客厅和他爸聊着天。
几句寒喧过后,赵阳也没拐弯抹角的,直接进入了正题:“陆大师,我看到了你们的一个视频,上边做的那个鼓啊,我听着音色特别好!我想知道那鼓在哪里有卖的?”
一说这鼓,陆子安就来了劲。
两个爱鼓之人,一聊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虽然他们爱的并不完全相同,一个爱的是音,一个爱的是制,但这完全不影响他们的交流。
陆子安聊得兴起,简直都想亲自动手制作一面鼓了。
结果赵阳连连摆手:“哎,使不得使不得,我就买几面那位老先生的鼓就好了。”
开什么玩笑,陆子安的作品,他就算买得起,也不能仗着两人关系好就坏了他的规矩。
陆子安也只是一时兴之所至,过后就想起了自己的规矩,也只能笑着给他留了买鼓的地址。
“嘿,我还有几个朋友也准备去看看,我准备亲自打一打你做的那面鼓,到时拍了视频发你!”赵阳慎重其事地收起了地址。
“那敢情好。”
随着陆子安拍摄的那些视频被重新编辑和整合,外界也开始察觉陆子安已经回了长偃,陆子安出书的事宜也终于提上了日程。
虽然很多人毛遂自荐,但陆子安并没有准备假手于人。
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旅程中的点点滴滴,也没人比他更了解那些手艺背后的故事。
不过白树航这人一向不靠谱,平日里想一出是一出,歪点子多的很。
他们也早都习惯了,因此被推出来也没呆太久,随手拿起一边的宣传单就发了起来。
陆子安和沈曼歌走进店里,白树航看了眼,店里人挺多的,他索性撩起里间的门帘:“来,咱们到里边聊。”
店里的人其实都在隐约地看他们,目露疑惑。
更多的是略带艳羡和期待,但也不愿意打扰而只是微微停顿几秒就移开了视线。
店铺的规格都是一样的,只是白家的店铺更多的是摆放的根雕。
走进去的时候扫一眼,很容易就分辨得出来,大部分都出自白树航之手。
有人在拍照,低声与同行人议论着:“哇,这根雕好像是上回得奖的那个呢……”
“是啊,等白大师有空了,我想问一下……”
其实在进来之前,陆子安并没有想到,白树航会做到这等地步。
毕竟白家根基在冬阳,他在冬阳本地的发展前景比在长偃要好很多。
至少,资源倾斜是一定的,而来了长偃,就算是卓鹏也无法对他多加照顾。
因为这店铺一排开全都是一模一样的,能有现在这规模,全凭着他自己操作。
可哪怕是这样,白树航也不仅仅是走个过场。
他不仅把他的作品搬过来了,还搬了不少白梓航的作品,其中有一件就是白梓航得过奖的。
陆子安回想着当初那展台,现在他不清楚,但是搁当时的话,怕是白家的作品都没这边店铺的多。
“嘿嘿嘿。”白树航一进里屋就原形毕露,倒了杯茶就乐滋滋地笑:“陆大师,你什么时候回的长偃呀,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昨天刚回。”陆子安笑着与他寒喧,不动声色地道:“怎么想起来这边开店?你哥呢?”
“我哥他在家呢!”一说起他哥,白树航就忍不住坐直了些,显然是有点怂的:“陆大师你有事找他吗?那我现在叫他来?”
陆子安连忙摆手:“没,我只是随便问问,你这生意挺红火呀!”
“嘿嘿嘿嘿!”白树航摸摸脑袋,笑得见牙不见眼:“一般一般……”
陆子安还当他这么久没见,终于学会了谦虚,结果就听得这混小子补了一句:“世界第三。”
“……皮。”陆子安与他寒喧了一会,聊起了现今白家的境况。
说起自家的情况,就连白树航也是一脸感慨。
“我家正在修葺老宅呢,我哥如今木雕算是熬出头了,带了几个不错的徒弟,都是好苗子,今年年底的博览会,他准备让他们几个都去试试手。”白树航说起这些,眼里简直泛着光:“而且冬阳如今都承认我们的能力啦,我上回拿了个省级大师的称号,哎呀,那些人眼睛都直了……”
曾经的少年,经历了风吹雨打,俨然坚忍许多。
虽然遇到故人,依然能掩本性,但谈吐间已经没了曾经的稚嫩。
陆子安看着他侃侃而谈,从他自己取得的荣耀,到他哥拿到的奖章,一桩桩,一件件,如数家珍。
他甚至都不需要多加思考,就像是经过了千遍万遍的准备,只等着这一刻。
大概是他的眼神有些凝重,白树航讷讷地住了嘴,眼神里有了一些淡淡的怯意:“是不是……我做错了?”
他正说到自己拒绝收徒弟的事情,说白梓航为了这事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