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鹏喝了口水,决定长谈:“你的想法是好的,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但你先想一下这成本,一件玩具做出来,品质不能太次,我们也不能砸自己招牌,这价格就绝对低不了。”
要太低的话,就真的是往水里头扔钱了。
“嗯。”
“然后还要考虑到人工物价……陆董,你这事得好好考虑一下……”
卓鹏还待再劝,陆子安已经淡淡地笑了:“你的想法是对的,但方向是错的。”
“……我不是很理解,你的意思。”
“文化街里的那些老木匠,如今有活儿干吗?”陆子安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如醍醐灌顶,瞬间让卓鹏明白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他们不怎么会动脑子,只能根据你的作品做一些大概的样子,看是能看,但到底是假的,价格也上不大去……每次你名气上一次高度,文化街迎来的人潮就大一些,他们的生意也能好一点……”
但平时呢?自然还是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的。
勉强糊口度日,但要说到盈利却还是有点虚的。
“这就对了。”陆子安戴着蓝牙耳机,利落地转了一下方向盘:“玩具的盈利,我没准备要,百工门的人不会沾这笔生意。”
“蛋糕是挺大,但是不够分啊。”卓鹏按了按眉心:“而且免费的东西,别人总是不会上心的。”
“这个就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原因了。”陆子安笑了,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愉快:“我这几天会做些其他的玩具模型出来,你趁着这时机好好开会讨论讨论怎么把蛋糕分得均匀又让人承情吧。”
他也不是什么圣人,他是想让传统手艺人们的日子都好过一些,如今赚得盆满钵满,他也不在乎指缝里漏一些给他们。
但是真要免费送技艺什么的,他没这么蠢。
就像卓鹏说的这样,升米恩,斗米仇,有些事,得好好筹谋才行。
不过陆子安将这些烦心事扔给了卓鹏,自己则愉快地开车进了之前预定好的通洲区的星级酒店。
他们到的时候,瞿家送货的人已经到了停车场,等陆子安打了电话过去,他们立即把木料搬了上来。
沈曼歌围着这些木料转了一圈,疑惑地看向了陆子安:“子安哥,一件《清凉月》还不够吗,你还准备做什么?”
玩具?
沈曼歌想都没想,直接笑了:“子安哥,你开什么玩笑,这样的玩具,你确定别人买得起吗?”
她手指着的,正是这以楠木雕琢而成的《清凉月》。
就算不看这工艺,不理会它百般精巧,光是这木料,就不是一般玩具的价格。
“为什么买不起?”陆子安却并不赞同她的说法,反问道:“木料可以换,工艺可以教,这原就是玩物,又不是什么名贵的古董,难不成要像故宫的钟一样束之高阁才叫贵重?”
说起故宫的钟表,沈曼歌沉默了。
犹记当日在故宫中游玩,曾有修钟表的文物修复师低声感慨,说自己修了一辈子的钟,最为得意的就是让它们重焕新生。
只可惜,就算是修复好了,它们却无法得到应有的荣耀。
有座钟里有机关人,到点可手书诗句,有座钟精致典雅,到时间可百鸟齐鸣。
这样的钟,他们明明修复了,却依然只能放到玻璃罩里面积灰。
“我只是觉得……”沈曼歌充满怜惜的目光一寸寸抚过这《清凉月》,竟有一丝悲悯:“这么精致的作品,只用来玩未免太过可惜。”
尤其有些熊孩子并不懂得珍惜,到时反倒可惜了子安哥的一片心意。
陆子安嗯了一声,神情也颇为凝重:“我在想,或许,我可以再做出一些其他的小机关出来……”
“哎,这个可以呀!”沈曼歌笑了,掰着手指头数:“其实以前的一些小玩具我就挺喜欢啊,什么七巧板啊,九连环啊什么的!”
“嗯,还有鲁班锁和华容道,都是可以的。”陆子安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眼,笑了:“不过我们得换个地方先。”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委实太偏僻了些。
虽然安静得好,但可惜的是没有木料,倒是不是很方便。
听说他有了新的作品,卓鹏先惊后喜。
他甚至都没有多加思考,就决定亲自来取这《清凉月》。
“你自己来?”陆子安也有些惊讶:“你不是挺忙的,我是准备到瞿家木料行再取些木料,顺道让他们给带回去来着。”
卓鹏当即否决了他的想法:“他们我不放心,安哥你是不知道如今你的作品价值几何……对了,你这样说的话,你先前去那六合村,你做的空竹没给人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