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黄二杆子便也与众人约定,要如以往那般对这事守口如瓶,便也散了。黄昊倒是想着这些人都是积年的老匪,恐怕都不用黄二杆子提醒,各自回家了依旧还是如往常般生活,根本都不必交代才是。
接下来的几日,别人如何倒也不说,黄家上下倒是如常。黄昊父子整日早出晚归,天天守着即将丰收的田地,杨三娘和黄母在家也把是家中事物操持得妥当,顺带着还把黄昊原来住着的偏房重新拾到了一番,甚至黄母还把黄昊睡的小床给拆了,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架香樟木打制的架子床,里外布置一新,黄昊的婚房便算是成了。
转眼便到了七月中旬,一连碰上五个大晴天后,田中的水稻便也算是真正熟透了,顿时整个杨家村内外差不多五六百人,便也齐齐撒在了村前村后的稻田当中,以饱满的热情和喜悦的心情迎接起了丰收。
也不知是因为今年本就是个风调雨顺的好年景的关系,还是因为老天的确喜欢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黄家的收成居然是整个杨家村排名第五的,他家的十六亩粮田平均下来每亩的收益居然达到了三石七斗(不足四百斤)。
也即是,光是黄昊一家的十六亩粮田,便收了将近六十石的新稻谷。
而也是到了这时,黄昊这才知道,为什么黄二杆子会说作田也是一门好营生。新粮收下来才没两日,便是水汽都还没完全脱去的时候,便有粮商赶着牛车,载着一车车的铜钱来村中收粮,开出的价钱赫然是足足一百九十文钱一斗新谷,一石稻谷可卖出整整一千九百五十文钱。
说起粮价,这里确实要多说一句,这北宋前期的时候,粮价倒也较为低平,比如说宋太祖平河东之时(965年前后),由于当时地广人稀物贱,米一斗也不过十余钱,后来到了太平兴国年间,如华容县所在的荆湖地区,便“官卖盐斤为钱六十四,民以三数斗稻价,方可买一斤”(也就是差不得二十钱一斗),再往后到了宋仁宗天圣年间,米价便升至差不多每斗七十文左右,这之后米价虽有波动,但峰谷低谷相去也不算远。
直到进入北宋后期,也既是政和年间,粮价也才因为蔡京等人大造当十钱、夹锡钱搞出通货膨胀的缘故开始大幅攀升,如政和五年时,整个河北路的米价就没下过每斗百二十文,后面到了靖康和乾道年间,更是一度飙升至每斗三、四百文之高。
直到最近几年,由于大宋内有摄政晋王赵福金稳固朝野,外有辽王黄杰平定辽东,也才让粮价开始缓慢回落,至于以后会回落到怎样一个程度,却也不得而知了。
只不过,粮商开出的价钱好是好,却是只能与各家做约,不敢开秤收购,莫约等到了八月初二这天,县中下来了新的粮食经办和皂役,将村中该交的公粮和秋税收了之后,各家各户也才把多余的粮食卖与粮商。
当然,众人也没忘了赵押司的事儿,旁敲侧击的一打听,却是哪怕华容县里报请江陵府发了六路海捕,至今也不曾寻见他的踪迹。而县里府库的亏空,则听说是赵押司家中的娘子又是破家,又是变卖了祖产,最后居然硬是给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