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黄昊拉着杨三娘进到院中,正在灶间忙碌的黄母倒也刚好瞧见,便招呼道:“今日这般大事可不是等闲,黄大你且去唤你爹来,莫守那劳什子的田了!还有三娘,也去将你爹娘唤来!”
见得黄母这般有了准备,黄昊当然答应,便也撒了杨三娘的手,与她分别去叫人。
待得黄昊走到田间一看,倒也真是瞧见黄二杆子真坐在田中的凉棚之内,一脸的茫然沉思之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或又准备想些什么。
唤了黄二杆子,父子俩便也闷声不响往家走,回到家的时候发行杨老爹和杨母早到了,杨老爹蹲在井便不说话,杨母却是院中拉着杨小七在抹泪,杨轩和杨三娘都在灶房帮着黄母制备晚饭。
回家引了杨老爹入正堂坐下,两家老人便议论开了。这别的不说,杨老爹能把杨三娘送进吴家做女使,对吴家的情况自然还是掌握,旁的不说,这吴家老太太既护短又疼爱孙儿的品性自然都是知道,因此话一聊开都认为只怕吴家之人对此事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杨三娘可是追上去打破了吴冰的头,即便是擦破点油皮流了点血,可这也是打破头啊!
而吴冰这小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县里的童生,是吴家的读书种子,是不能随随便便被人打破头的存在啊!
期间,议来议去,黄二杆子和杨老爹都没议出什么成熟有用的章程,唯一达成的共识就是必须设法到吴家的去登门道歉,这吴家不差钱自然不稀罕什么汤药钱,可这也是此事当中最叫人为难的部分,因为只有钱不能解决的问题,才是真正的问题。
听得良久,发现黄二杆子与杨老爹所聊都是无用之事,黄昊也是感觉无趣,不由也是自己再次梳理起了此事的因果和后续的发展。
因无非是吴家少爷对杨三娘念念不忘,见不得三娘这朵鲜花插在自己这堆牛粪之上,而果便是受人怂恿,以光明正大的姿态来求什么长雇和永雇。而且有一点甚是可疑的是,换了正常人的思维,都知道杨三娘即将要过门做了黄家新妇的情况之下,他们竟然还敢来提出雇人,并且还是去杨家找了杨老爹开这个口,也就等于是摆明了有恃无恐,甚至极有可能觉得以吴家的家声和威势,说不得能唬得杨老爹不敢再嫁女儿,然后巴巴的把女儿送进吴家去。
至于后果,一个官宦之家的小少爷,被一个不识抬举的村女打破了头,就算吴家的大老爷果真大度,也只怕吴老夫人难容,所以黄二杆子和杨老爹研究到了后面,甚至都研究起了避走他乡的选项。
只不过,今日之事有两点可疑叫黄昊留了心眼,这第一点是,今日之事前前后后,包括杨太公出面调停之时,吴冰这当事人都未发一言,目光不是在杨三娘身上打转,就是与那吴家的管家眉来眼去,以黄昊的观察所见,这小子肯定是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处置此事,而非是躲在幕后,指使手下管家搞事情。
另外一个疑点,就是那华容县的捕快班头今日也来得太巧,根据事后黄昊让杨轩探问得知,这吴家一行四人进村来杨家铁匠铺时并不见那马班头在后跟随,可当杨三娘听了消息追出去在村头的大槐树下暴起打人的时候,他却是在了,而且还是一个人并未带了伴当或跟班,正好听了吴管家的招呼便上来锁住了杨三娘,天下哪有这般巧合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