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果然是他的儿子。不是陆瑾年的,而是他聂慎霆的。
那一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杨小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点慌,“三,三少,你可千万别去找小梳子,她不让我们告诉你的……”
“我们?”聂慎霆皱眉,“还有谁知道?”
杨小帅老老实实道:“掌珠。陆掌珠。”
聂慎霆吃惊,“你跟陆掌珠?”
杨小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们俩现在在一起。”
聂慎霆:“……”
他握着扎啤瓶,半响没回过神来。
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两个人在一起了。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一直认为的,陆瑾年的儿子,忽然变成了他的。
他有儿子。
而他竟然一直被蒙在了鼓里,毫不知情。
杨小帅见事情到了这份上,索性全都说开了,“三少,事到如今,我就干脆都直说了吧。其实小梳子跟陆瑾年只是挂名夫妻,他们俩一直都是有名无实的,小梳子当初嫁给他,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想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一个名正言顺的户口罢了。”
轰地一声,聂慎霆只觉得脑海里一片兵荒马乱。
挂名夫妻?竟然是挂名夫妻?
他以为当年连姝负气下嫁只是为了报复他,却没有想到,她嫁给陆瑾年,只是因为她怀孕了。
孩子需要一个父亲,而当时的情况,她又不可能嫁给他,所以,她才匆促地嫁给了陆瑾年。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那一刻,聂慎霆只觉得痴了。
半响,才一仰脖,将杯中的啤酒,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夜已深,聂慎霆却没有离去。
他的车子停在连姝家的楼下,他坐在车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车窗降下,一缕又一缕的烟雾随风散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远处不知何处传来了鸡鸣声。
小区里渐渐地热闹起来,有早起晨练的人三三两两地从车头前经过。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男人终于神色困顿地从方向盘上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丝。
再次抬头望了一眼那个熟悉的窗口,他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发动了引擎。
陆氏墓园。
这是陆家的祖坟所在地,陆家的先人们都葬于此处。
陆瑾年的坟墓是新的,墓碑上那张照片笑得云淡风轻,霁月风光。
聂慎霆放下一束白菊,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久久无法回神。
对于陆瑾年,他向来没什么好感,或者说,从内心深处,他一直是鄙夷他的为人的。
出身不光彩,又情史丰富,私生活凌乱,在云城的风评很不好。
娶了连姝后,又不安于家庭,还出去找野女人,最后引狼入室,带给了自己和家人那么大的麻烦,最后更是为此身死。
尽管他是替连姝挡刀而死的,但是一点也不值得人同情,如果不是他的出轨,又怎会有后面这一连串的事?
他之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有了家,有了娇妻爱子,还要出去鬼混,现在,他明白了。
原来,他和连姝只是挂名夫妻。
原来,忘川根本就不是他的孩子。
所以他才不甘寂寞,出去找女人。
可是,既然他守不住自己,当初为什么又要娶连姝呢?
明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他为什么还要娶她?
为什么要帮别人养孩子?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瑾年这个人,他当真是看不透。
但是不管怎样,他替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他是应该感谢他的。
感谢他帮她照顾了连姝母子多年,感谢他,给了他们一个免受非议的家。
现在,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到他的坟前,亲口对他说一句谢谢。
“陆瑾年,谢谢你。”他看着墓碑上的那张照片,叹息地道。
山林无言,只有风吹过松柏树梢发出的簌簌声,像是陆瑾年的回应。
离开墓园,他给连姝打了个电话:“小姝,我在别墅等你,有关忘川的事情,我想跟你聊聊,如果你不来……”
他顿了顿,眸中掠过一抹异样的光芒,“那么,我的律师会去找你。”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驱车离开了墓园。
那头,连姝放下手机,神色有些怔忡。
聂慎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的律师会来找她?他的律师找她干什么?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忘川的身世?他要跟她抢抚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