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嗤了一声:“你不必拿话来堵我,你心里很清楚,你算哪门子的聂家人。”
连姝笑了,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道:“如果我不是聂家人,那么,我又是谁呢?”
老爷子心里骂了一声小狐狸,表面却不动声色:“你是谁,你心里有数,不然你也不会绞尽脑汁要进入聂家了,不是吗?”
连姝笑:“那么依老爷子之间,我进入聂家的目的是什么呢?”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老爷子冷冷道,“从你进到聂家的这段时间里,聂家发生了这么多事,桩桩件件,不都是由你而起?你害得明珠流产,害得我失去了曾孙子,又害得慎行他们夫妻失和,我和慎霆父子离心,原本圆满的一个家,如今被你搅得四分五裂,亲人反目。连姝,你还想怎样?”
“我还想怎样?”连姝嗤了一声,“老爷子,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
老爷子皱眉,“你跟慎霆是不可能的。只要有我在这一天,我就不会同意你们的事。”
连姝耸肩:“没关系,我可以熬的。我和慎霆都还年轻,还能熬到你老人家去世的那一天。”
老爷子终于勃然变色:“你……”
他盯着连姝,深沉又可怕:“就算我死了,慎霆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是吗?”连姝冷笑,“老爷子,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慎霆可是答应我,等他哥死了,他就跟我走呢。这里面,可压根儿也没您老人家什么事啊。”
老爷子饶是阅人无数,身经百战,纵横云城这么多年,早已练出了百毒不侵的本事,却仍然被连姝这几句话给气得差点要吐血。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道:“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很清楚。”连姝冷冷道:“以前我只是想要聂慎霆一人而已,但现在,我不但想要他这个人,还想要一份公道。”
“公道。”老爷子轻蔑地笑了:“什么叫做公道?一个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连一个无辜的小生命都残害的人,也配谈公道?”
提到孩子,连姝也终于变了脸色。
她冷笑连连:“陆明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那我呢?我也曾怀过慎霆的孩子,陆明珠的孩子是你的曾孙子,可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嫡亲的孙子。如果不是聂少聪和陆明珠,我的孩子又怎么会无辜惨死?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之人之身罢了,又何错之有?”
老爷子沉默了。
连姝步步逼近:“你说我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又何尝不是?聂老爷,这个世界上,最不配谈公道的人就是你了。今天若是慎霆站在你面前,你敢当着他的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我真的是你们聂家的人吗?我和慎霆,真的是亲叔侄吗?”
老爷子眸光闪烁了一下,面无表情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吗?”连姝笑出了声,“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在装?如果你真不懂,今天,你也不会约我来摊牌了,不是吗?”
老爷子冷冷地看着她,“你到底想怎样?”
听她的语气,似乎已经知道了真相,可为什么,却迟迟不揭露出来?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的城府,他当初真是小瞧了她!
聂慎行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尤家就来人,把尤清芳接走了。
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丑闻,尤家人也觉得脸上无光,所以聂慎行提什么要求都答应。
只要他不离婚。他不离婚的话,将来他死了,遗产就全都是尤清芳和聂少聪母子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尤家人很干脆利落地将人接走了。
尤清芳走的时候也很安静,不吵不闹,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是她的儿子聂少聪接受不了。
他跑过去质问父亲:“爸爸,为什么要赶走妈妈?你们二十多年的夫妻,就不能原谅他这一回吗?”
聂慎行静静地坐在那里,淡淡道:“我们早就没有感情了,这样分开,对两个人都好。”
“没有感情你当初为什么要娶她?既然娶了她,为什么又不珍惜?你嫌弃妈妈做错事,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又好到了哪里去?”聂少聪喘着粗气,指着楼下连姝的房间,眼睛猩红:“你把那个贱丫头都接进家门了,妈妈还不是没说什么?她对你仁至义尽,你为什么要这样赶尽杀绝?她这样被你赶出去,以后还怎么活?”
聂慎行看着激动的儿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聂少聪神情愤慨:“爸爸,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到底要伤了多少人的心才罢手?”
聂慎行闭了闭眼,眸底掠过一抹荒芜。
是啊,他这一辈子,真是失败透了。伤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心,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够了,少聪。”聂老爷子终于拄着手杖出现,厉声道:“你想逼死你父亲吗?”
聂少聪狠狠地一跺脚,一咬牙,掉头飞奔了出去。
聂慎行咳得惊天动地,噗地一声,张口就吐出一大蓬鲜血。
聂老爷子大惊,“慎行,你怎么样?快,叫严医生来。”
管家赶紧去打电话。
聂慎行虚弱地摆手:“爸,我没事,不用劳烦严医生了。”
他的病,他清楚,没几天了,就算严医生来了也没有办法。
“慎行啊。”聂老爷子老泪纵横,“你说你这样子,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聂慎行闭了闭眼,“爸,对不起。”
老爷子的心里,就更加凄恻起来。
……
连姝从芳园里看望以前的老街坊出来,刚要上车,就接到了聂老爷子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