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她的脑子里第一闪过的,就是连姝这两个字。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走进来,“爸,慎霆,大哥怎么样了?”
聂老爷子和聂慎霆都没有说话,但是表情都很难看。
聂慎言心里一沉,大哥这次,是真的挺不过去了吗?
她走到聂老爷子面前,急切地道:“爸,您也听到严医生说的了,不如我们把……”
把连姝接回来的字样还没说出口,聂老爷子已沉声打断了她:“慎言,你跟我来一趟。”
聂慎言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心焦,差点失言了,毕竟,弟弟慎霆还在现场呢。
于是她看了病床上的聂慎行一眼,默默地跟着老爷子走出了房间。
聂老爷子的书房里,聂慎言低着头,像个孩子一样被老爷子训斥着:“慎言,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沉不住气?刚才那种场合,是能随便说话的吗?”
聂慎言羞愧:“对不起,爸爸。”
聂老爷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是关心则乱,你大哥这一病倒,大家都乱了方寸。可是越乱,我们越要沉住气,否则就前功尽弃了。我们好不容易才把控了局面,怎么能自乱阵脚,让一切回到原点呢?”
聂慎言眼里已有了泪花,“可是大哥怎么办?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一睡不起吗?”
聂老爷子喃喃道:“如果这是他的命,我们也只能认命了。为了整个聂家,他的付出,值得。”
聂慎言心里苦涩,“爸爸,这对大哥不公平。他这一生,吃的苦太多了。”
聂老爷子淡淡道:“生为聂家人,谁都不容易。这是我们的宿命,也是我们的职责。”
聂慎言还想再说什么,老爷子已阻止了她:“记住,慎言,跟谁都不要提起,连姝是我们送走的。尤其是在你弟弟面前。”
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道:“如今这局面,我们得来实在不易,慎霆能收心,回归家族,已是最好的结局,我不喜欢再生波澜。”
聂慎言咬了咬唇,“哪怕这暂时的平和稳定,是牺牲了大哥父女最后的相认机会,也在所不惜吗?”
聂老爷子冷冷道:“我说过,为了维护家族利益,为了有利于公司的稳定,我们什么都可以付出,什么牺牲都能接受。”
聂慎言哽咽,“爸爸,这太残忍了。”
聂老爷子语气更加冷毅:“这是我们的使命,我们别无选择。”
聂慎言捂着嘴,几乎哭出声来。“可是,不管怎样,连姝也是我们聂家人,总不能一直流落在外吧?”
老爷子淡淡道:“正因为是我们聂家人,所以,她才更有责任维护家族和平。她在外面,比回来要好。毕竟她的身份见不得光。”
门外,聂慎霆木雕似的站在那里,薄薄的坚毅的唇角紧紧地抿在了一起。
他心里一惊,几步奔至后面,才发现连姝双手环膝坐在小床上,美丽苍白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珠。
他顿时就怔住了,“小梳子,你……”
“我没事。”连姝抹了抹脸上的泪,强颜欢笑道,“我只是有点,情不自禁。”
一别半年,她终于再次见到了聂慎霆。
以这样一种方式。
从他缓步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她就恨不得冲出去,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
可是她知道,不行。他们还不能见面,至少暂时还不可以。
所以,她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意识,躲在屏风后面,大气也不敢出。
她听到他和杨小帅在前面说话,暌违半年的声音,终于再一次在耳边响起,她还是没忍住,眼泪潸然落下。
杨小帅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难受,“小梳子,三少他,也很担心你……”
这半年里,他不知道问了他多少遍,问他连姝在哪里,可他以前是答不上来,现在是不敢贸然回答。因为时机还不成熟。
“我知道。”连姝深吸了一口气,道:“怎么样?标本拿到了吗?”
“嗯。”杨小帅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个透明的小密封袋,里面装着几根短短的头发,这是他刚才趁聂慎霆不注意,从他头上弄到的。看似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实际藏在手心里的锋利小刀片已堪堪刮落了聂慎霆的一缕发丝。
混芳园里的人,这点小手段还是有的,这种手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
“还有这个,”他又得意地将聂慎霆喝过的那个咖啡杯装进密封袋里,“我做了两手准备,保准万无一失。”
连姝夸道,“不错,不愧是我的好基友,好搭档,心思就是缜密。谢啦。”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杨小帅道,“不过,你确定要自己拿这些标本去做鉴定吗?”
连姝点点头,神色笃定地道,“这一次,我要自己亲自走这一趟。”
杨小帅也神色凝重:“希望这次的结果,能如你我所愿。”
聂慎霆离开了车行,才隐隐觉得,杨小帅似乎哪里不对劲。
只是一个参赛的请求,他大可以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去公司找他,又何必这么费尽周折,借他师傅的名头请他过去呢?
总感觉这其中似乎有猫腻,可又具体说不上来。
沉吟片刻,他对元明吩咐道:“这几天盯着那小子一点,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
元明秒懂,当下点头:“是,三少。”
几天后的一个早上,聂慎霆正在公司开一个重要会议,忽然接到管家山伯打来的电话:“三少,大少爷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