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吴老太摇头,“世人都知道白荷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所以他们不敢在家里放她的照片,也是怕白荷多心吧。不过我猜想,寄养的那户人家对那孩子肯定不错,因为我回到江城后,有一次丫丫来看我,我问她那孩子的情况,她告诉我孩子很好,叫我别担心。”
原来是这样,难怪吴老太并没有认出自己来。连姝心下了然。
吴老太又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丫丫两口子是怎么想的,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偏要跑到国外去帮养女带孩子。”
连姝默然,忍住想要告诉她一切真相的冲动。只道,“毕竟是自己养大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骨子里早已亲如一家人了。真要放下,只怕也不容易。”
吴老太神色黯然,道,“大概是这样吧。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都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我老婆子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上他们一面。”
听到这话,连姝鼻子一酸,差点落泪。她喃喃地道:“会的,总有一天,你们会再见到的。”
虽然那个时候,他们只能以另一种方式见面。但是,总归还是会见面的。
“奶奶,”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我那朋友说,云城有些风言风语,是关于丫丫阿姨的亲生女儿的……”
“哦?”吴老太皱眉,放下手里的浇花壶,神色凝重,“什么风言风语?”
连姝迟疑了一下,才道,“有传言说,那个孩子不是白家的骨血,而是丫丫阿姨跟聂家的大少爷私生的,是这么一回事吗?”
“放他娘的臭狗屁。”吴老太闻言立马就发飙了,并且第一次在连姝面前爆了粗口,“哪个王八蛋子敢编排这样的胡言乱语?囡囡怎么可能是聂家的孩子?小姝,你别听他们信口开河,诋毁你丫丫阿姨,坏了她的名声。”
囡囡,原来吴老太一直是这样称呼她的,想必母亲并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名字。连姝心里觉得很温暖,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奶奶,我……囡囡真的是白颂朗的孩子?”她迸住了呼吸,求证似的道。
“当然。”吴老太道,“我不知道这个传言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这些散布谣言的人居心何在,丫丫虽然和聂大少有过一段情,但是我敢保证,囡囡跟聂家大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白颂朗的孩子,是堂堂正正的白家的骨肉。”
“可是,”连姝斟酌着措辞,道,“我怎么听说,丫丫阿姨结婚后还和聂大少有来往呢?”
说到这个,吴老太也不禁老脸一红,支吾了一下,道,“这个,的确,丫丫结婚后还一直忘不了聂大少,毕竟他们曾经深爱过。聂大少也是迫于家族压力才娶了别人的,他心里真正爱的,还是丫丫。一段那么深的感情,说要忘记彼此哪有那么容易?丫丫也确实和聂大少偷偷见过几面,但是囡囡绝对不是聂大少的。”
连姝听她斩钉截铁的样子,有些疑惑,“吴奶奶,您怎么就那么肯定?”
“我当然能肯定,”吴老太道,“当时丫丫发现自己怀孕后,也很慌张,她怕这个孩子是聂大少的,所以在怀孕四个月的时候,让我陪着她偷偷地去做了羊水穿刺,利用腹中胎儿的绒毛做亲子鉴定。她说如果这孩子是聂大少的,那是断不能留的。结果出来,孩子是白颂朗的。她这才放了心,我也跟着松了口气,这事儿我记得真真地,绝对不会有错。也是打那以后,丫丫就跟聂大少彻底断了关系,两个人都回归家庭,本本分分地过日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会散布这样的谣言,这不是在污蔑人,往人头上泼脏水么……”
吴老太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可是连姝却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的意识在飘远,飘远……
像风吹过幽暗的隧道,某些认知,呼啸着,铺天盖地地迎面而来。
她不是聂慎行的女儿。她是白颂朗的孩子。她跟聂慎霆没有血缘关系。他们不是叔侄俩。
她和聂慎霆不是在乱一伦,不是……
这一刻,她的心里百感交集。她想笑,可是眼泪却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
吴老太正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转头,看到她泪流满面,一下子就怔住了。
“小姝,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她疑惑地问。
连姝抹了抹眼泪,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没事,奶奶,我就是感动的,为丫丫阿姨的爱情感动……”
吴老太有点迟疑,“是吗?”
“是,”连姝含着泪笑,笑得欣慰,又笑得悲凉,她拥抱着老太太,喃喃道,“奶奶,谢谢你,真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