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聂忠担忧地看着他。

聂慎行摆摆手，“我没事。”

他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捂住嘴，擦了擦。

目光却在触及那块帕子的中央那一抹红色时，仿佛如遭雷击。

果然，他时日无多了吗？他苦涩地笑了起来。

聂忠也看到他吐在帕子上的血了，顿时大惊失色：“大少爷……”

聂慎行迅速地收起帕子，警告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可是，大少爷……”聂忠喉头哽咽。

“我没事。”聂慎行深深地闭上了眼睛。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聂慎行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出去，脸上的表情已恢复了正常。

圣心医院顶层的v病房，他当初住过的那个房间，如今，住进了聂慎霆。

聂慎行走进病房的时候，聂慎霆刚做完手术，麻醉药未过，还在昏迷中。

聂少聪在床边守着他，昨夜是他跟着救护车来的，一直守到现在。

看到父亲，聂少聪起身道：“爸，您来了？”

“唔。”聂慎行点点头，道：“你三叔怎么样了？”

聂少聪道：“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再住院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聂慎行松了口气，“那就好。”

聂少聪迟疑了一下，又道，“医生说，三叔的胃出血，是喝酒喝出来的。”

聂慎行仿佛没有听到儿子的话，他慢慢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知道弟弟为什么喝酒，当年，他也曾度过一段这样醉生梦死的时光。

他的心情，他理解。他的痛，他懂。

连姝刚踏出电梯，就和正在等电梯的聂慎行迎面碰上。

她浑身一僵，脚步瞬间就像被钉子钉在了那里。

聂慎行也是怔了一怔，没想到这么巧。

他昨天就想来看看老太太的情况，但又怕这个时候连姝根本不想见到他，所以才一直隐忍着没来。今天早上是因为慎霆紧急入了院，他匆匆赶来去看慎霆的。

看到女孩子红肿得像桃子的眼睛和消瘦憔悴的容颜，他的心里顿时一痛。

深吸了一口气，他挤出一个温和的笑，道：“小姝，奶奶怎么样了？”

连姝的神智和意识终于回复原位，看到聂慎行，这几日的遭遇悉数涌上心头，那一刻，有拿把刀杀了这个人的心都有。

她恶狠狠地盯着聂慎行，眼光像淬了毒的刀子。

“不要叫我小姝，你没有资格这么叫我。”

聂慎行眸中掠过一抹受伤之色，他艰涩地开口：“小姝……”

“够了，”连姝暴喝，“我说过，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这个渣男，当年负了母亲，如今，又来害她！她当初到底是有多瞎，才会在第一次遇见的时候，觉得他是个才华横溢的谦谦君子妙人儿？

聂慎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无声地咽下。

他身后的聂忠看不过去，挺身出来替主子说话：“小姐，你这是什么态度，好歹大少他也是你的……”

“父亲”两个字还未出口，已被连姝厉声喝止：“他是我的什么？”

此时的她，全身戒备，就像被蝎子蛰了一样，张牙舞爪，暴跳如雷。

她死死地盯着聂忠，那架势似乎只要他再敢说半个字，她就要立马扑上去撕了他的嘴一样。聂忠张了张嘴，竟然在她的气势面前败下阵来。

“聂忠。”聂慎行忍不住出声。

聂忠悻悻然地退后。

聂慎行喟叹一声，眸光黯然道：“我们走吧。”

他知道，这个时候要连姝接受他，根本就不可能。

如果老太太没有出事还好，现在老太太成了废人，连姝恨他都来不及，又怎会给他好脸色？更加不可能认他了。

设身处地地想，换了是他，本来和心爱的人证憧憬着步入婚姻的殿堂，结果忽然晴天霹雳，爱人成了长辈，这种事，换谁都承受不住，她能强撑着没有倒下，已是不易了。他又怎会在这个当口，再去触怒她，去强求她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