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
山清水秀,依山傍水,青瓦白墙错落有致的坐落在青山掩映当中,一带绿水环绕,美得不像话。
连家老宅因常年没有人住,已经杂草丛生。
但好在房子修筑得够结实,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依然耸立不倒。
房前有一株梨花树,此时花开正艳,风吹过,落英缤纷,像漫天的花雨。
此情此景,当真是“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那一刻,连姝不禁潸然泪下。
儿时种种浮现心头,恍惚之中,她看到养母站在梨花树下,慈祥地看着她,微笑着道:“小姝,你回来了?”
她流着泪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那株老梨树的树干,依稀还能看到小时候她刻在树干上用来记录身高的刻痕。耳旁,似乎又想起了养父母的笑声。
那时候的他们,是多么的快乐啊。
可现在呢?言犹在耳,却物是人非。
伤感的情绪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她的泪,就像那漫天的花雨一样,簌簌而下。
聂慎霆叹了口气,上前来,递给她一块手帕。
“早知道你会哭成这样,就不带你来了。”他皱眉道。
“不,我很开心。”连姝含着泪道:“聂慎霆,谢谢你。”
三年前去了云城,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么多年,午夜梦回,总是梦到养父母的身影。他们的音容笑貌,藏在她的内心深处。永远都不敢忘,也不想忘。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勇气再踏上故土,所以,她很感激聂慎霆,让她终于回到这片生她养她的热土。
她擦干了眼泪,走到门口,轻轻地推开。
门锁早就坏了,一推就开。沉重的木门吱嘎一声,缓缓开启。
老屋已然不能住人,到处都是残破一片,蜘蛛网和灰尘到处飞。
可是那些斑驳的痕迹,却记载着她的童年,少年,那些点点滴滴。
她缓缓地走进去,手指一一触摸过那些落满灰尘的家具,依稀看到那些尘封在岁月长河里的过往,那些镌刻在脑海里的最难以忘怀的美好记忆。
抚摸着那些家具,她轻轻地给聂慎霆说着她小时候的事,说着她和连父连母住在这间老宅里时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聂慎霆认真地听着,唇角一直含着淡淡的笑意。
她又带着他到房后的树林,告诉他,她小时候经常在这里挖笋子。
每当春雨过后,这里就会冒出很多很多的春笋,连父带着她来挖回去,连母给他们做一顿非常美味的春笋大餐,和腊肉一起炒,香喷喷的。
“你知道吗?那味道美极了。”她很夸张的说着,眼睛却湿润了。
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带她来这里挖春笋了。
从今往后,再也吃不到养母亲手做的春笋炒肉了。
聂慎霆握了握她的手,“以后你想吃春笋的时候,我带你回来挖。”
她含泪而笑,“好。”
然后,她带他去了连父连母合葬的坟地。
她恭敬地上香,除杂草,给坟头添新土,打扫墓碑上的灰尘。
“爸爸,妈妈,小姝来看你们了。”她跪在坟前,哭得语不成声。
虽然不是亲生,可连父连母待她宛如亲生。
在某些方面,她跟他们甚至比跟她的亲生父母还要亲。
可惜斯人已去,徒留山林呜咽,赤子之心难表。
她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聂慎霆默默地上前,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名贵的衬衫。
山风呜咽,山水无言。
良久,他们才离开坟山。
月亮湾是一个古老的村落,存在了已经几百年,村子因沿着海岸线而建,形似月亮而得名,这里的村民沿海而居,百年来和平相处,代代相传。老一辈的人去世后,都葬在这座坟山里,每到清明时节,座座坟墓上挂白幡,那场景蔚为壮观。
聂慎霆和连姝刚回到老屋,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匆匆而来。
看到他们,他眼睛一亮,惊喜地道:“小姝丫头,他们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以为他们认错人了。没想到是真的啊,你真的回来了啊?”
连姝见到他,也是很高兴,“全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