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霖太子神色慢慢地落寞了起来,夏静月担心他又出事,正要去开解,南霖太子却摆了摆手,“孤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有些事,孤有难言的苦衷。”
夏静月沉默了下,缓缓地开口说:“有些事,原本不是该我来问的,只是见您现在的情况,我不得不做个多嘴的人。您与太孙是亲生父子,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你们明明互相关心着对方,为何又故意惹怒对方?”
左清羽将南霖太子两次气得险些命绝,这固然不对。但以夏静月所见,左清羽并非有意如此,倘若不是被激怒到失去理智,他在明知道南霖太子的病情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殿中沉默了下,寂静无声。
初晴看了看处于思想挣扎中的南霖太子,悄悄地退了下去,把空间留给夏静月与南霖太子二人。
兴许所有人都不在,兴许有些东西压抑太久需要倾诉,在这样寂静的时候,南霖太子终于打开了心扉,说出了他们父子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来。“羽儿,他恨我,我一直认为他母亲是被我毒死的。”
夏静月倒抽了一口冷气,“长公主不是因为长年水土不服而去逝的吗?”
当初南霖给大靖报的丧,就是水土不服,长期下来身子亏空,这才因一场小病就突发去逝了。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靖皇帝与皇太后都对长公主的死内疚不已,当年若不是为了争下皇位,为了得到更多的政治筹码,长公主就不会嫁到南霖,也不会早早去逝。为了这份愧疚,皇太后与大靖皇帝对左清羽的纵容与宠溺,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多。
南霖太子苦笑着摇头,“阿婧嫁到南霖差不多十年了,早就克服了水土不服。那一次,阿婧去临江府探望幼弟,回来的时候遇到大风雨,路上被雨淋着了,受了寒,回来就病了一场。当时真的只是小病,阿婧喝了几服药就好得差不多了……在此之前,孤跟阿婧有些争执,起因是孤跟个丫鬟说了几句笑被她瞧见,她二话不说打杀了那个丫鬟,还当着王府下属的面跟孤吵了一架。孤当年心高气傲,自觉自尊受损,就跟阿婧冷战了一段时间。但阿婧生病的时候,孤见她憔悴了许多,心里的气也消了,为了缓和夫妻间的关系,孤亲自替她去熬了药,又亲自捧到她面前,哄她喝下。那一天的事,每一幕孤都记清清楚楚,那会儿阿婧已经原谅了孤,说要好好地跟孤过一辈子,我们还说好了再生几个孩子,给羽儿作伴,可没想——”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南霖太子心疼难捺,捂着胸口微微地发颤。夏静月连忙上前在南霖太子的穴位上按压几下,让他放松下来。
几针下去后,南霖太子终于幽幽地醒来,脸色奇异地多了几分红润,看着竟不像刚垂危的样子,反而像是个健康人。
两个府医与长史见着,看夏静月的眼神透着惊奇和震撼。
夏静月的神色却一点喜意也没有,这种透支生命力的疗法,后患不少。
金针镀危的施法有三套,夏静月此次施的是最重的那一套,要枉费不少心力和精神,一通施针下来,夏静月像跑了一万米一般,额头渗出汗水,脸色也微微泛白。
初晴一惊扶住,“夫人。”
夏静月给了初晴一个安定的眼神,说:“我心中有数。”
在初晴的搀扶下,夏静月坐到椅上闭目休息着。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施展这一套金针渡危在可控范围之中,不过她现在怀有身孕,一切以稳妥为重,故而施针完后连话都不想说,只休息恢复。
此举落在太子府其他人的眼中,以为夏静月为了救太子损耗极大,不由再次对夏静月另眼相看。
南霖太子醒来,看到坐在一旁神容带着疲意的夏静月,还有紧张担忧的长史等人,如何不知道自己又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你又救了孤。”南霖太子对夏静月说道。
夏静月摇了摇头,并没有表功,等南霖太子与长史等人说完话,都离开之后,她休息好了才对南霖太子说:“这一次,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