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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件事我差点忘了……上次动手打我的人是麦奇吧?他现在混得不错啊,我经常在电视上看见他,以他的能力,别说二十万,叫他一口气拿两百万出来也不在话下吧?如果你实在没钱,我去找他要也行,反正你们是好兄弟,他既然能帮你打架,那么帮你花点钱又有什么问题?”
“陈景鸿……”白子羿笑了一下,声音却有点冷,“你他妈真够无耻的!”
说完,直接挂断通话,陈景鸿将无耻进行到底,紧接着发来一个银行账号。
白子羿算了算时间,从大一开始,到现在毕业已经八年了,他们认识了十二年,原本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究竟是从哪一天开始形同陌路的?
北方的深夜,寒风在外面呼呼地敲打着窗户,将白子羿的思绪拉回到了三年前。
也是这样一个秋天的夜晚,陈景鸿裹着一身寒气敲开了他的家门。
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总是光洁干净的下巴上甚至还冒出了青色胡渣。
他看出对方有事求他,便主动询问起来。
当时陈景鸿只是一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失意者,年少时锋芒毕露的棱角早已被岁月磨平,在白子羿前面,他把姿态放得很低,其实那个时候,他就变了,只是白子羿一点也没看出来。
他用一种近似乞求的语气说,子羿,借点钱我吧,我不想在那个破公司干了,我想自己当老板,我要开火锅店。
在白子羿心目中,他一直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现在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大概是工作干得真的很不如意。
二话不说,白子羿把自己的大部分积蓄借给了他。
作为回报,火锅店开业的前一天,他转给白子羿一半股权,将老板的位置也让了一半出来。
白子羿信赖他,不拿他当外人,便笑说,既然我是这里的半个老板,那些钱就不用还了,权当投资了。
火锅店开在大学附近,物美价廉,十分符合学生们的消费需求,再通过学生之间口口相传,生意一下子就火了。只用了一年的时间,他们就把本钱赚回来了,最初开店时陈景鸿找其他朋友借来的钱也悉数还清。
无债一身轻,陈景鸿叫上白子羿开香槟庆祝,他说他要开连锁店,把生意做大,然后把股份全过到白子羿的名下,让他做老板娘。
白子羿明知道他喝醉了,却还是忍不住动了心。
后来挣了钱,两人合租了一间公寓,只是谁也没把话挑明,始终维持着朋友之上恋人未满的关系。
当时白子羿百分之百地信任着陈景鸿,他平时要拍戏,没时间打理火锅店,便把所有的权限全交给了对方。
到了今年年初,那时候白子羿正在横店拍戏,他饰演的是一个反串的小配角,这也是他等了很久才等来的一个可以露脸的机会,虽然戏份不多,他却要在这边待两个月,等角色杀青了才能回京。
有一天拍完戏,陈景鸿突然打来电话,语气沉重地告诉他,火锅店办不下去了,每天的营业额都是负数。
白子羿大吃一惊,急忙问原因。
陈景鸿说,他们的火锅店对面新开了一家正宗的重庆火锅,价格更加低廉,轻轻松松就把他们的客人全抢光了。
白子羿对生意上的事一窍不通,也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陈景鸿便提议把火锅店转让出去,免得亏得血本无归。他怕亏钱,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没过两天,陈景鸿带着一份转让合同飞来横店找他签字,经不住对方一通劝说,他又稀里糊涂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直到陈景鸿走了,他才恍然回神。
短短两三天而已,他们的火锅店就没了,他想问问陈景鸿转让费的事情,这个男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揣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熬到了杀青的日子,白子羿回京后家也没回,直接去了火锅店。
他心想着火锅店转给别人之后,也许做起了其他买卖。到了目的地他才知道,火锅店还是以前那家火锅店,生意依然红火,对面也没有抢生意的重庆火锅,一切都和走之前一样,只是老板易主了。
陈景鸿骗他签了合同,把他们的火锅店卖给了别人,然后拿着钱消失不见。
回到家,门锁也被换了,白子羿看着紧闭的大门,当真有种傻掉了的感觉。
活了二十多岁,他很少有犯糊涂的时候,第一次全心全意地信赖一个人,却在对方身上栽了一个天大的跟头。
说到底,还是太傻。
大概除了直系血亲,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因为信任,往往与风险结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