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往时,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依然一身邋遢不修边幅,依然酒气熏天酒葫芦不离手,只是眼中的戾气更甚,似乎从上到下都透着腾腾杀气。
原本热闹非凡的客栈在瞬间便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他蹒跚着下了楼,穿过大堂,然后挑起帘子出了门。
这是三个月来他们第一次见到他离开客栈,所有人都对原因心知肚明,原本刻意隐藏与掩盖的恐惧霎时而至,惨白了镇上每个人的脸色。
钱掌柜毕竟见多识广,片刻后便打破了寂静,虽是颤着声音却已经极尽欢喜地对楼上的媒婆喊道:“王阿婆,吉时到了,快请新娘子上花轿吧!”
王阿婆反应也快,忙应了一声抬手去敲新娘子的门:“冯姑娘,该出门咯!”
一向我行我素的冯宝宝此时却配合得很,竟然当真蒙着盖头开了门。
锣鼓声响,喧闹声驱赶了方才片刻的尴尬与不安,留下了表面上的热闹喜庆。
早被吴家公子视为贵宾的他们先在新娘出门前骑上了马,似是作战先锋一般领着迎亲队伍在前方开路。
几乎镇上所有的人都来围观,但吸引他们瞩目的似乎不仅仅只有花轿和新娘。
已经数月未有客来,连不谙世事的小孩子都是寂寞的。
她看了看身边英姿飒爽不停与路边人挥手互动的袈河,不轻不重地问道:“我终究还是没有替那冯宝宝做新娘,你是如何向吴天解释的?”
“既然能保住吴家代代相承的风水,新娘的性命如何对他吴家公子而言又算得了什么。这门亲事本就是吴家还给诡书蓝家的一个恩情,吴天也并非心甘情愿,若是推不掉,那她死了也便更好。”他气定神闲地道,“唯利是图的吴天将这个道理想得很清楚,他不是不愿她送死,只是不愿冒险,想寻一个万全的时机罢了。所以,他巴不得被狐妖所害的人是他的新娘子,就算最后你同意了,他也会寻个借口再将她换回去。”
又是个薄情寡义,她思索了片刻,心下有些恼火,语气也生硬了些许:“你早就知道,所以故意拿我消遣?”
他辩解道:“我只是想看看究竟有什么能让你多些生气。”
“我有无生气与你何干,你我从不是朋友,以后少自作聪明。”前面被白雪覆盖的路漫长到望不见边缘,她迎着冷风,凉意从心底漫出,“若你再胡作非为,我便刺了这双眼,最多不过是重回阴觞山。”
他自然听懂了她的胁迫,有意无意地打了冷颤,忙拉了一下缰绳主动慢了一步:“我最听不得这些个血腥残忍的故事,你先请,我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