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珠镇本是方圆百里内最繁华熙攘的镇子,也正因如此他钱掌柜的钱来客栈才会在前些年财源滚滚,但此时膀大腰圆的他却落寞地坐在客栈空落落的大堂之内抚着愈来愈干瘪的肚子悠然神伤,若非这场大雪,说不定等个十来天也能盼来一个客人,可如今外面白雪皑皑一片茫白,莫说那传闻中夺命的雪狐,连个半个人影都不见得。
有冷风骤起吹动了门口的棉帘,冻得钱掌柜猛地打了个冷颤,骂咧咧地站起来准备将大门紧闭,但手刚抬起便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精神不由一抖,脸上不自主地聚起惯用的谄笑伸手将帘子挑起。
果然是有人来,还不止一个,钱掌柜满脸兴奋,正要弯腰招揽,却在定睛一瞧后惊讶地“哟”了一声,脸色登时大变,来不及拍打掉自己身上的雪花便慌忙退了进来,手忙脚乱地开始关门上锁。
雪中似乎有三四人个人的身影,但如此风雪却好像并没有影响他们半分,那些人如履平地,在钱掌柜眼中简直形如鬼魅。
确定自己已经将门锁得牢实,钱掌柜拍着胸脯长舒了口气,这年头不太平,一个雪狐已经让他差点没饭吃,若是再撞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岂不是会要了他的命。
但他还在惊魂未定时,突然有人敲了敲门,即便在风雪呼啸中也颇为清晰,钱掌柜吓了一跳,忙从门口跳了开来,心想这些人果然不一般,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便跑过来了。
他自然不会去开门,却也不敢乱动,外面的敲门声持续响着,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有蹬蹬的脚步声从身后的楼梯上响起,钱掌柜还没回头便先皱了鼻子,靠着一股子的酒臭味就知道下楼的人是谁,更何况现在客栈中也只有这么一个客人。
那男子一身粗布宽袍浓眉大眼,大步流星甚是洒脱,那随意垂下的头发将脸遮住了大半。他的手中还掂着一个酒葫芦,似是已经有了些许醉意,嘴里嘟囔着便一把推开了钱掌柜:“有人敲门你也不开,吵得老子连酒都没了兴致,老钱你是饿聋了还是存心想对老子谋财害命……”
钱掌柜慌忙上前去阻止:“哎哟徐公子这门可开不得……”
只可惜他看起来也算是个壮汉却也只是徒有虚表,那毫无说服力的口头警告自然不能阻止那个外形粗犷内心也粗犷的徐公子半分,只听吱呀一声,随着大门一开冷风窜入,有三个人先后进来。
仍不知自己已经扰了钱掌柜一颗宁不发财只求保命的小心,那徐公子眯着眼打量了眼前的两男一女,眸底的精光一掠而过,喉中发出闷闷的一哼,抬手对着酒葫芦大饮了一口,旋即转身上楼了。
既然人已进来,怕是此时再赶出去更是找死,钱掌柜自诩有识人之能,忙打量了三人一眼,片刻间便将目光从那两个男子身上转移到了女子身上。
这三人都算得了上等之姿,只是全都透着一种古怪,比如最扎眼的那个叶青衣衫的男子虽然的确让人一眼难忘但却站没站相流里流气不正经,尤其那一双眼睛像是泡在水里一般简直比女子的还要水灵有神;而另外的那个男子倒是端端正正但神色也未免太过冷漠,好似勉强进来是要来找他钱掌柜催账一般。
举止神色最正常的还算是那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姑娘,不像那两个一样大冬天的还只穿着一件单衣,可是这一双眼睛从表面来看算是正常,但却恰好与那个眸子水灵透彻的男子相反,不但没有她这般年纪姑娘家应有的奕奕有神,反而似是枯干的河底一般没有分毫灵韵,更是衬得她的肤色惨白如外面的雪地一般让人瘆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