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青山宛若一叶扁舟缓缓移动在浩淼河水中,远处河流如青铜镜面波澜不惊,流动之处,波光粼粼上青翠欲滴静谧无声,仿若这世间最安静平和的一隅。
远处,天际白云重重中,忽有一道光芒闪过,一只白皙若雪的灵鸟一掠之后,一柄上古神剑载着两人悠然而来。
清风掠过,有衣袂翻飞,一个青蓝衣衫的年轻男子立于古剑之上,剑眉朗目神清俊逸,此时正全神贯注地御剑而飞,肃然的眉眼之间有英气流转,看似惯常的一丝不苟中也有隐隐的悠闲神色出现。
坐在古剑末端的另外一银发老翁却甚是清闲,一面翘着二郎腿哼着含糊不清的小曲儿,一面将一把铁骨扇晃得有若凡间的风流书生,堪堪地将这一方世外绝尘的虚空衬出了几分红尘风味来。
似是已然瞧见了无垠河面上的一点青翠,御剑男子肃然的眉目微微一松,尊敬开口,声音清冽如水却又稳重若山:“前方便到青山流了,虽然遇上了火罗刹,但显然是意外偶遇,一路还算平顺,晚辈还有公务在身,若师伯应允,那晚辈便在此告辞了。”
一听他要走,那老翁登时苦了脸,跳将起来,踮着脚尖便跑到了那年轻男子身后,哭丧道:“贤侄啊,那黑玄土罗刹是何等凶残的妖魔,我偷了他的卷云扇,他怎会轻饶了老头儿我?你答应护我回家却又半途而废,可是有损信誉折耗修为大逆不道啊。”
那年轻男子哭笑不得,甚是无奈:“卷云扇本是我仙家之物,土罗刹重渡得之本无用,他那人虽心狠手辣却并不会睚眦必报,既然知道为师伯所取却并未追堵,可见对此事不甚在意。更何况师伯修为高深,何必自谦……”
不经意间,他低眸将目光扫向水面,唇角笑意仍在,话语却是蓦地一停。
青山流仍在远处,于常人眼中不过一点浮萍,但他虽不能洞察千里之外却也修炼了一副好眼力。
青翠之间,白沙浮动人影绰约,是有人在青山流的最高峰亭然而立。
剑眉轻蹙,眸底波光涌动,先是不可思议的万般惊讶经百念回转后又复归于难以置信,他心头一动,清朗的声音轻颤着问道:“师伯,青山流可是有客来?”
老翁却似乎认为自己已经达成了目的,早就不再理他,悄无声息中又坐回了原来的地方,哼曲儿之前却还是答了他一句,没有丝毫迟疑:“没有没有,有宁虚那个老顽固在,哪有人愿意来找我玩儿。”
年轻男子还待再问,但转眼之间却已不见那婆娑白纱,仿若方才所见只是捉不住的幻念一场,不由得又是一怔,有往事忽地从眼前晃过,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本坚毅有神的眸子却透着让人捉摸不定的深沉,终究不再说话,却也不再提起就此离去的事。
脚下白云浮动,转瞬间便落在了剑影之后,青山流依稀便在眼前。
山瓷沿着陡峭山路从青十峰峰顶缓缓走下,心里莫名地突然有些烦躁。
听不见平常山林中少不了的鸟兽喧嚣,深山宁静非常,衬得连小青在山石上蹦蹦哒哒的声音都有些刺耳。
这呆呆的木鸟,定然是将这里的山石误认为石木殿的鬼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