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达王爷顿时心一暖,因为,安无风把他的生命被威胁被伤害视作不可逾越的底线!
不管他是梦中游的什么人,他参与朝政更迭目的何在,单单凭他把他如斯重视,做朋友做到这个份上,夫复何憾?
正当乌达王爷感动莫名,思潮澎湃之时,忽听得云飞宇幽幽道:“安掌门,我自然不愿意挑衅你的底线,只需乌达王爷把那个本子交给我,或是现在毁了,我保证不会动他。”
乌达王爷又是一愣:“本子?”
安无风道:“就是那个记录了布露菡皇后风流韵事的本子。”
“为什么……”乌达王爷脑子灵光一闪,顿然明悟,指着云飞宇道:“莫非,里面有你的名字?”
云飞宇拒绝回答。
显然,这是默认了。
乌达王爷张口结舌,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真胆大!”
云飞宇道:“废话少说,交,还是不交?”
乌达王爷触及他的凌厉眼神,心头又是一紧,知道对方厉害,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不由心生怯意本能一缩,但忽然想起安无风在身边,心头一松,又硬气起来了,腰杆一挺,道:“成呀,不过,我得先问过我这兄弟,他点头就可以,兄弟,你怎个意见呀?”
安无风淡淡道:“云飞宇,你要明白一件事,我之所以不动你,是因为乌达王爷手上还有让你老实的东西,否则,你当真傻傻以为我会顾忌什么?”
云飞宇不是愚钝之人,岂能不知安无风此一着实则是让乌达王爷捏着他的把柄,钳制着他,让他乖乖的为新政服务。
沉吟片刻,他盯着安无风,道:“你能保证他永远不会把本子逞上去,或公开?”
安无风道:“王爷,能做到吗?”
乌达王爷一咬牙道:“兄弟,哥听你的。”
安无风向云飞宇道:“你听见了?”
云飞宇微微点头,道:“好,安掌门,我相信你。”
然后,霍地足下一跺,腾空倒射而去,瞬间消失在夜空当中。
乌达王爷松了口气,拍拍安无风,道:“兄弟,多谢了……”
安无风瞪了他一眼,道:“你说什么?”
乌达王爷道:“呃,去我那喝酒去,那几个小喽啰挺想你的。”
安无风道:“正好,客栈没有续费,缺个宿头呢。”
乌达王爷摇摇头,一脸鄙夷:“兄弟,你何时可以大方一次呢?”
安无风笑笑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好吧,我等着,别让我等太久才好……”
午夜时分,皇宫之内。
灯火辉煌,几如白昼,人影可签的光滑地板,便是发丝皆可寻见。
地板不仅光滑,而且非常干净,水洗一般干干净净,一点杂质污渍都没有,很难相信,这里,不久前,曾死了三个人,他们的血,曾经满地流淌。
现在,死者的尸骸已被清理,血污也被有心向新主表现效忠的宫人清洗干净,不得不说,他们都非常的卖力,虽然还不知向哪个表现,但总是在海山和爱育黎拔力八达这兄弟二人之一准没错就是。
现在,这里不仅有海山和爱育黎拔力八达兄弟二人在,他们的母亲答己也在,更有那右丞相哈剌哈孙,怯薛军总头领云飞宇,海山的铁粉乌达王爷都在,如果还要追问有没有外人,或许最不该出现在此,也是唯一的外人,就是安无风了。
的确,随着爱育黎拔力八达和海山兄弟的政敌倒下,剩下的只是他们兄弟之间谁继承大统帝位了,这是他们的家事,与他这个外人毫无关系。
但话说回来,倘若,今夜没有安无风这个外人参与,他们兄弟胜算如何,还是未知之数,除非采取强势把牵涉之人统统灭口,但是,此乃一时之选,获取不正,终难掩天下悠悠之囗,更何况,作为保皇一派的云飞宇绝对不会坐视,允许他们倒施逆行的。
在一个时辰之前,皇后竟然忽然宣召那四位辅政大臣入来,伪传先皇遗旨,欲立安西王阿难为帝。布露菡贵为皇后,她的尊仪绝对不容轻忽,她代传的遗旨当然不容质疑,所以,即便是海山已经暗中把他的部队潜入布下天罗地网,随时发动血腥政变,但是,面对棋先一着的皇后杀招,顿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幸运的是,安无风突然出现了,他手持一个小本子,仅仅翻开念诵了其中小段,便致使布露菡玉面呈死灰之色。
原来,那个不起眼的小本子,竟然非常仔细的记录着布露菡皇后每次召见面首私会的淫乱历史!
其中,安西王阿难也名字在榜!
这是什么情况?
安西王阿难是成宗铁穆耳的堂弟,布露菡皇后可是他的嫂子呀,这叔嫂关系走到那一步了,算什么?
荒唐?
无耻?
最是让人郁闷的是,居然还有左丞相阿忽台的份——额,不得不佩服,这老小子的身板还是挺硬朗的。
兴许,后宫淫乱在黎明百姓眼里,都不是事,但那是平时,在某些隐形的规则掩盖下,通常以沉默结束。然则,此时,乃政权交替之关键时刻,即使一线瑕疵,也会被放大为巨大之缺陷。所以,在这个时候,布露菡的丑史被揭开,瞬间人设崩塌。
按常规,布露菡,安西王阿难,左丞相阿忽台此等皇室重要人物和朝廷重臣犯罪,需押解大理寺经三堂会审罪证罪名成立后,诏书全国,行以律法制裁之。
但非常之时,自然启动非常之手段,绕过正常的司法程序,从迅速控制到就地处决,当真出人意表,故而,在信息封锁的环境下,京城之内,大多数人还蒙在鼓里。
最是让人意外的,是云飞宇的惊艳表现。
当安无风将布露菡的丑恶揭露于众,后者试图争辩并鼓动安西王阿难携带她逃遁的时候,一直沉默作壁上观的云飞宇突然出手了,将阿难诛杀当堂。布露菡吓的双足一软,跌倒在地,昏厥过去。然后,他义正言辞的发表意见:布露菡身为国母,原该以身作则,母仪天下,但其行为如斯不端,道德品格沦丧,实则有辱国体,有负先帝之厚爱,作为皇城安全的负责人的他,沐浴天恩,有责任和义务为先帝讨回公道,也就是说他有权逾越司法之框架,处置布露菡。
对云飞宇的表现,众人并不意外,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逝去,朝政更迭,在这个时候,他必须作出一个选择,处置布露菡,正是他站队投诚的最佳机会。
所以,当云飞宇迅速命人端来毒酒,把昏倒的布露菡揪头弄醒,送到她唇边,在她恐惧与挣扎当中硬灌入她的喉咙,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地抽搐一阵,七窃溢血而亡,众人皆沉默着,甚至,海山和爱育黎拔力八达脸上还露出满意的笑意。
于今,随着布露菡和安西王倒下他们的势力随之土崩瓦解,遍数庙堂上下,再无势力可与他们兄弟扳腕了,故而,继承帝位将在他们兄弟间产生,至于如何抉择,此当属他们兄弟之间的家事,外人不好参与。
所以,安无风合上本子,站了一会,便默默的将本子塞在乌达王爷手上,默默的转身离开。
乌达王爷愣了一下,却见得右丞相哈剌哈孙向答己和海山兄弟分别一拜,走了出去。
云飞宇似乎沉吟一下,然后,环转一揖,道了声“卑职告退”,带上几名下属,退了出去。
剩下还有四位老者,皆是辅政大臣,原则上,他们有资格有担当参与帝位选择决议的,但是,他们更知道,海山兄弟俩由于布露菡早年的刻意打压,使得他们命运坎坷,无形中却把他们兄弟的感情牢牢的拧紧一股绳,兄弟情深,选择哪个都不容易,搞不好还自招怨气,当真左右为难。
面面相觑,皆露尴尬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