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貌似恨不得亲自出手把她肚里的胎儿踹烂!
倘若不是大伯周万阳考虑到周家的形象问题,不宜把事宣扬,一直压制下来;再则,她偶尔往总制大人家里串门,赢得了他一家子的喜欢,无形之中,给陈家周家制造了一定压力,不敢轻易动她,才艰难的维持到今时今日!
然而,如今,两家追上门来了,她还有哪里可去?
她是被天下人抛弃了的一个孤儿,天下之大,可有她立足之地?
霎时,心头一痛,悲从中来,眼泪扑簌簌而落,打湿了被褥。
这一刻,她的脑海里,仿佛幻灯片播放一般,周而复始的重复着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是新婚之夜献给他初夜的司徒先生,一个是曾经在这大同府陪伴着她度过一段美好日子的安无风
不知何时,在漆黑的卧室里,靠在床头的她,疲倦的闭上了眼睛
可是,脑海里的播放似乎并没有接收到关闭的信息,继续重复浮现着,交织着,不知何时,两个人的影像忽然重叠在一起,化为一个人,只留下一个图像——安无风!
那熟悉的笑容,那熟悉的感觉,尤其是,那偶尔闪现的双瞳
她猛地一惊而醒。
然后,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还保留着微微翘起的微笑——老天爷,我竟然笑了?!
这个时候,我还能够笑得出来,是谁给了我的勇气呢?
她如此质疑自己。
然后,她又秒懂了,是一个人:
安无风!
她的心情忽然豁然开朗。
她终于明悟了,为何在霍尔翰大人府邸门外只是首次与安无风见面,就从他身上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熟悉和信任,因为,他是唯一与她亲近并进入她身体以及灵魂的男人。
安无风,就是司徒先生!
只有如此,才能为他对她的关怀备至和信任圆释。
因为,他们骨子里就相互深爱相互信任。
想通这些,她开心起来了。
她知道,即便是全世界的人把她抛弃,他不会。
即便是她一无所有,只需还能保住肚里胎儿,也无所畏惧,因为,至少,还有他!
她好像个孩子般,欢快的擦干泪痕,点亮灯,坐在妆台上,精心的打扮着。
有道是,女为悦已者容。
她心中有了爱人,便不再愿意随意了,务必要把自己打扮漂漂亮亮的,获取爱人的赞赏,即使她知道很可能再也没有机会看见他了。
心中有他,足够了。
待得她打扮完毕之后,门儿被敲响了,她扭头一看,窗纸灰白,已经是天亮了。
是秋月。
秋月的眼神很是诧异,甚至是吃惊的,忍不住道:“夫人,您今天打扮的好美呀,这就对喽,我们女人哪,除了自己,谁也不会来疼,所以呀,还是多多疼惜自己才对。”
周仪慈笑骂道:“就你会哄人,难怪安掌门那么喜欢你。”
秋月娇脸一红,低声道:“夫人别乱说,我和安掌门是好朋友”
周仪慈伸手刮了刮她的脸,道:“你敢说你没和安掌门好过,嗯?”
秋月底明显气不足,道:“有也只是一二次而已,额,夫人,您不会吃醋吧?”
周仪慈白了她一眼,道:“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你想多啦。”
秋月满脸写着不信的表情,道:“夫人,谁个不知你和安掌门的亲密关系,贴身保镖哪哪,便是夫人的闺室都许他自由进出逗留,怕是换任何个男人都不成,而据护卫们反映,虽然他们每次在安掌门来的时候都自觉远离,但是,安掌门都是端端正正坐在这窗前,白天打开窗户可见他的背影,夜里点灯,他的影子在窗纸上没有任何动作,这是远远都可以看见的。大伙儿都特赞安掌门是个正人君子。”
她微微一顿,道:“但以秋月之见,无论是夫人交给他特权让他享有和夫人单独在闺室会面的信任,还是安掌门刻意维护夫人的声誉,这里面,蕴藏着的,是你们相互之间深深的爱。”
周仪慈怔怔道:“是吗,难道,我内心深处,早已知道是他了”
秋月道:“夫人,您说什么?”
周仪慈笑笑,道:“你不是担心我饿着了,过来陪我去吃早餐么?”
秋月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本来,我是想把早餐给您送过来的,只是经过那边之时,那边发生了吵闹”
周仪慈淡淡的:“他们是不是等不及了呀?”
秋月点点头,道:“正是。两家人带着人要往这里闯,给墨军他们拦截住了,不过,怕是挡驾不了多久的,今天是决定时刻了,他们有理由怀疑你躲避的,所以,我才跑来告诉您,看怎么个对策?”
周仪慈冷笑一声,道:“好,我们出去,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做什么,想要股份,门都没,这是他打下来的基业,不能在我手上断送了。”
秋月微微一愣,道:“夫人,您”
周仪慈咬了咬牙,道:“我就不交出来,看他们敢对我怎么样,大不了就回杭州去。”
秋月大惊,道:“夫人,倘若您真回到杭州,怕是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呀,莫说您肚里的孩子,恐怕是您的人身安全也未必有保障呀。”
周仪慈摆摆手,率先走出了卧室。
走了没多远,就可以听见吵杂声,抬眼望去,可见与后院分界处的路口,对立着两方人对峙着,一方是以墨军为首的负责保护后院周仪慈的护卫们,另一方自然是周家和陈家季节的保镖打手们。
幸好时候尚早,虽然周家陈家生出不耐,鼓动打手们折腾闹事,故意增加周仪慈的压力,但是,到底不是为了打斗而打斗,而是逼迫周仪慈出现而已,故而,双方除了在言语上各放大招之外,情绪成功被压制,没有出现肢体碰撞引发流血事件。
周仪慈来了,她冷冷瞥了两家人一眼,道:“闹够了吗,如果没有,请外面闹去,这里是我地头,我喜欢清静。”
远远一边站着的周家大伯周万阳此时似乎刚刚获悉一样,隔着老远破口大骂:“看把你们闲的,大清早就吵吵闹闹的,把我侄女都吵醒了,难道,你们不知孕妇需要清静的环境和多多休息吗,你们的教养呢?一点素质也没有,都给我滚回来!”
眼看周仪慈逐渐近前,他呵呵笑道:“这些个都是粗人,什么都不懂,侄女你是高素养的人,就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走,回屋吃早餐。”
在饭厅里,除了周家陈家几位大佬据桌吃早餐,其他的人甚至包括周仪慈的丈夫陈鑫云在内和喽啰们都捧着碗出去外面了。
周家陈家几位大佬也沉默着,只管吃早餐。
所以,整个大厅,除了吃喝声音,很安静。
对于周仪慈来说,总算是多日以来吃上最平静最舒服的一顿。
但是,她知道,这只不过是酝酿暴风雨前夕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