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鬼,金老头反悔了,放弃了,你怎么看?”
在王府客厅,孟家老爷子似乎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看着王老爷子,忧心忡忡的,“金家是林妍芝一案的主控人,万一由于他的放弃,官府视作无效申请,很可能会遵守原来走序,把林妍芝交于刑部,那么,我们两家,会被金老鬼一起拉下,成为金家的陪葬品......”
王老爷子似乎并不急躁,端起茶杯,吹了吹,浅浅一呡,放下茶杯,才淡淡道:“他当真看的开,经历他们金家先辈数代人的努力,才积攒了如此厚实的家底,便轻言放弃便放弃?不说他自己于心不甘,即使是朝中的人也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可是,”孟老爷子不无郁闷道,“便是金家朝中的人不同意,京城离此地数千里之外,讯息互传时间过长,所谓鞭长莫及,怕是,当他们获悉之后,黄花菜都凉了罢。”
王老爷子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淡淡道:“不要紧,我们可以及时给他提个醒嘛,与人为善,一向是我们大家族的宗旨对不?况且,金老鬼虽为金家正室一脉相承,表面掌控了金家大权,实则,其余几支分离出去的偏系实力并不差,譬如,他二弟和三弟那两支,分别在官场和商场取得辉煌之成就,尤其,那朝中的一支,更有回归合并之意,以金老鬼人精的智慧,通过金瑞生之死,他不会想不通,此事乃朝中有人暗中推动所致,目的无非是给他制造混乱,然后,在合并之后,一举鹊巢鸠占,夺取主导权。所以,金老鬼对他的几个后代如此放言放弃捞救林妍芝之举,表面颓废之极,实则是逐步收拢凝聚力,使得下面的人团结起来,共同抵御其胞弟的势力入侵。”
微微一顿,王老爷子接着道:“也就是说,其实,他比谁都把家族的兴衰看的重要,至少,他不会让他这一支倒下的。所以,他是不会放弃的。”
孟老爷子沉吟道:“或许,我们该安慰安慰金老鬼。”
王老爷子看了一眼窗外的午后日头,点点头,道:“该是还不曾出丧罢,给那世侄上柱香,却也无妨。”
黄昏。
夕阳之下的雁荡山呈现着一片惊心动魄的艳美。
尤其那一片芦苇荡上清澈的湖面,在金黄的彩霞映照之下,微风徐徐,波光粼粼,仿佛,与天连接,形成了水天一色。
一只带蓬小船,因为它的艄公不作为,停下了划行,在湖面上,随着微风轻浪,散漫自由的随意飘荡。
那艄公,扔下船桨之后,便返身回到船篷里头,摘下斗笠,却是一个面如冠玉貌比潘安的中年人。
船舱里头,有一张矮桌子,桌上居然有一壶酒,两个小酒杯,更有一碟油炸花生米。
既然是两个酒杯了,自然而然的,也是有两个人了。
那一位,相貌也极其英俊,只可惜,他的肤色有些黝黑,偏偏,他最是喜欢身穿雪白衣裳,宛似,献给了黑白分明的最佳诠释。
他已经早在桌边盘坐而待,抓了把花生米抛入嘴巴,嚼咬了一阵,喝了杯小酒,叹了口气,道:“老大,你的二十年,就是这么过的?”
艄公盘坐而下,给白衣客续了酒,哑然失笑道:“端木兄,我可不比你,你家大业大,要劳心劳力,我呢,也就这点家当,如果还要我亲力亲为的,那不是让人见笑么?”
嗯,对的,这位白衣客正是端木白。
而以端木白今时今日的江湖地位,能够被他尊称为老大的,只有一个人:
传说中,天下武林第一人的梦中游。
端木白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的出,如果不是考虑到万万不是老大的对手,他的拳头早已砸上老大的脸,郁闷之极,道“你就嗮吧,反正,今儿个天气好,晒晒更健康,晒死蛀牙。靠!谁不知经过你的娘子军培养之下,文武俱全,人才济济,一个个都可以独当一面了,你们一家子,安享天伦,羡煞旁人。”
梦中游微微笑道:“端木兄,敢情,你今天是来刨家底,而不是叙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