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姑娘嘴巴好像连珠炮那般,全程介绍着西湖的历史沿革和各处胜景的历史由来,偏偏,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好像一只快活的黄鹂在你的耳边脆鸣,即使不耐烦了,却也生不起讨厌的念头——呃,最重要的是,尊空和胡柯都不敢讨厌,否则,一旦招惹了她,很可能会被她强大的语言武力怼个晕厥过去。
更何况,在某个角度来说,金莲姑娘是一名非常专业而敬业的导游,那娓娓道来的西湖历史,恰如史诗般灌输在他们的脑里,使得他们在大涨见识之余,眼界顿时开,审美观也获得了极大的提升,整个人的素养都提高了八度,感觉要比司徒先生的枯燥教书让人舒服多了。
“那边便是孤山了,相传诗人林逋先生隐居于此,他嗜好种梅养鹤,终生不娶,人称‘梅妻鹤子’。他有一诗《山园小梅》传扬于世,”姑娘伸出手指指向前面一座小岛屿,美眸露着一丝丝雾气般的朦胧,似乎灵魂出窍,与先贤进行了灵魂交流一般,一边轻击船舷一边轻吟慢唱: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魂断。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凄美漂流,居然成功的勾引起了众人心灵之共鸣,让人如痴如醉,颇具荡气回肠之意。
金莲姑娘仿佛也被自己的歌词所震撼,闭上嘴巴,俯首凝望那一片碧绿湖水,竟似痴了。
尊空终于插上话了,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姑娘博学多才,真是个才女啊,佩服,佩服!”
胡柯自也是倍加珍惜这说话的机会,立刻的赶紧的送上酒壶,道:“来来,金莲姑娘,润润嗓子,嗯,这壶酒我还没喝过的,放心使用。”
看的出来,金莲姑娘演讲半天的,也是口干舌燥了,也没考虑胡柯这壶酒虽然没开过头,但这是他个人使用的酒壶,平昔里那绝对没少喝的,显然,这个率直的姑娘骨子里便有着一些江湖痞气,很是硬朗的抓过酒壶扒开塞子就往嘴里咕噜咕噜的猛灌,一口气便灌入了半斤之后,才消停下来,还回胡柯,并道了谢。
胡柯忙道:“不忙啊,你接着说,渴了就喝。”
金莲姑娘道:“噢,我们已临近孤山啦,要不,上去走走看看?”
司徒先生道:“好。”
于是,留下了艄公,一行四人踏上岸边,既然涉足孤山,大诗人林逋之故居自然是不能不一游的。
不过,由于在前宋南渡建立帝都之后,下令修建皇家寺庙,山上原有的宅田墓地等几乎悉数迁移,林逋当年的屋舍自也不在,只留下了他的坟墓。
最是可悲的是,宋灭之后,有盗贼误以为林逋乃大名人,其陪葬品奇珍异宝想必极多,便生歪心,挖掘之,结果,无疑是大失所望,只有一只端砚和一支玉簪。
也不想想,一生未娶的林逋先生,以梅为妻假鹤为子,即便是他有后人,也是兄弟叔伯关系的,如何舍得把珍宝与之同葬,大家分了,岂非更妙?
真是一群脑残的盗墓贼。
林逋墓旁的放鹤亭侧,居然结一草庐,草庐门前,有一灰袍长发老翁盘坐于石,膝上横着一古琴,枯瘦的指头于琴弦上挥舞着,随着他的弹奏,深沉的曲婉的音律,恰似那九幽之泉,在那深渊暗涧,涓涓细流,流淌过心间,让人悲喜交集,百味俱生,仿佛,见证了俗世之繁华,洗尽铅华,蓦然回首,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无奈和惆怅。
灰袍老翁身边站着三人,二男一女,男的年轻英俊,女的年轻貌美,只不过,这女子美是美矣,却嘴唇乌黑,双眼无神,一张娇脸更是没有半丝血色,脚下虚浮,估计,倘若不是她的两个同伴一人扶住她一臂,她站都站不稳。
胡柯低声道:“那女子该是遭遇了一种歹毒的内功所伤,怕是来求医的。”
尊空点点头,道:“是了,那抚琴的老翁想必便是云南大理段家硕果仅存的段大师啦,据说,他的医术相当了得,二十年前,梦大侠的夫人于谦宝、方如诗打斗时,于谦宝为方如诗剑气所重创,便是由他续命,方得取得了救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