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那,究竟是多久?
没有人可以具体回答。
至少,希丽萨回答不了。
她觉得很漫长,漫长到了让她怀疑所有的所有,时空,万物,在这一刹那停驻了脚步。
她觉得很短暂,短暂到了,她来不及渗入那个男人的灵魂边缘,对方的心扉已经严严实实的关闭,被迫倒退出来。
蓑衣哥先一步松开了手指,默默的撕下一块兔肉,默默的嚼着,过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我会留下一半给你。”
也许,这并不是希丽萨想听的话,她的眼神掠过一丝失望,似乎强笑了一下,道:“谢谢。”
蓑衣哥取下挂在腰间的羊角酒壶,刚准备扒开塞子,希丽萨玉腕一翻,居然出现了一樽酒,玻璃樽,在火光映照之下,里面的酒液却是呈现着一片粉红的柔光。
蓑衣哥似乎微微一怔,有些惊讶道:“莫非,是正宗的波斯葡萄酒么?”
希丽萨道:“算你识货,不仅是正宗的不能再正宗的波斯葡萄酒,更是波斯帝国的宫廷御酒,你能喝到呀,也算是你的福气啦。”
宫廷御酒,可以喝上的人,身份自然非比寻常,可想而知,希丽萨在波斯帝国的身份和地位之高贵,可见一斑。
“宫廷御酒?”蓑衣哥却是并没有质疑她的身份,只是把酒樽拿过手上,晃了晃,偏偏,他的斗笠遮挡了他的视线,估摸,他是看不见哪个美艳的,充其量,也只是倾听着当酒液满上瓶壁落下之时所发出的细微声音,这个样子,很让希丽萨恼火,再次愤愤然道:“你摘下帽子会死呀。还装神弄鬼的听呢,又能听出什么呢?”
没想到蓑衣哥很认真道:“姑娘,你错了,其实呢,很多东西是无须眼睛去看,便是用心去聆听,也可以听出一些被眼睛忽略的意义出来,譬如,当我摇晃这樽酒的时候,酒液升上了瓶子壁上,回落之际声音清越却稍见粗重,说明了,的确是使用了优质的酿制原料,只是在过滤方面稍嫌未足,倘若达到浑然一体,便是注入杯时,也让人分辨不出任何粗糙连接痕迹,那么,便是人间之极品啦。”
希丽萨眼里闪现异彩,满满的膜拜。点点头道:“当是酿制这批美酒之时,适逢宫廷举办了一场盛大宴会,宫廷内外百里之内所有的酒庄都宣告严重囤积不足,而盛会举行不能中断美酒呀,向远处求助却是时间不够了,最后只得就近命令生产酒庄连夜临时酿制新酒,所以,仓促之间,工序难免落下了粗糙的瑕疵,导致,这批葡萄酒相较而言,的确失去了往日的精细。”
然后,又变戏法一般,另外那只手递出两只夜光杯。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此时此刻,蓑衣哥想的,分明不是那凄美而古朴的诗情画意,而是,他的斗笠侧了侧,似乎在寻找着,希丽萨明明只是穿着一件黑绸长裙,体态婀娜,该翘的翘该凸的凸,除此之外,她身上却是并没有携带着什么八宝袋之类的家伙呀,可是,这些酒呀,杯子呀,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啊?
嗯,不会是藏在个位置吧?
斗笠缓缓移动,希丽萨虽然不知他究竟可不可以透过斗笠的缝隙观看外界事物,但从对方的斗笠倾斜角度上,可以推算着他的视线分明在对她作了全面的扫描,然后,停留在她的重要位置,不由娇脸一烫,娇嗔道:“你想什么呢?修炼玄力乃修道,道心须得稳固如磐石方是,敢情,你是假冒的。”
蓑衣哥哑然失笑,道:“我可并没有自称修道之士,只不过,那是因为某些人要我的命,给我套上一个罪名而已。更何况,修道之士,首先得具备法财地侣四大要素,法是修炼法门,财是修炼期间的生活经费,地是静修之场地,而最后之侣,指的便是结伴修炼的可以相互照顾的伴侣,缺一不可。尤其是,当修炼到达一定境界之时,由静入定,心魔频生,阻碍重重,心魂游荡,极不稳定,如果身边没有一个伴侣适时相助,加以引导,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被内罡风火焰焚毁一个灰飞烟灭。所以,即便是修道之人,也并不排斥情侣一说的。”
希丽萨倒了两杯酒,递给蓑衣哥一杯,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却是长了见识,受教了。”
蓑衣哥端正坐姿,正色道:“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从波斯千里迢迢来华夏找楚天歌所为何事,但是还须得告诉你,这中原武林的水域之深,远非你所能想象,尤其是,你也当听说了,现在,几乎是整个武林的人联盟起来,追杀与我。可以说,震荡之大,刷新武林史之记录。故而,我希望你先回家去,找到楚天歌之后,我自会教他去波斯见你。你看这样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