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云中龙对枯树这个始作俑者的怨恨,那是黄衫派上下的一个公开的秘密。
所以,枯树被推上博弈大潮之中的牺牲品,谁也没有意外。
只不过,所谓兔死狐伤,究竟,枯树属于同门兄弟,即便他再多的不是,只要他坚持他的忠诚,应该,至少,他是不该被使用如此暗黑手段处死的。
毋庸置疑,云中龙此举,未免不够厚道,甚至有些卑鄙无耻,让人心寒战栗。
须知,大家都是江湖人,过的都是刀口喋血的日子,为了生存而拼搏血雨腥风之中,谁也不敢保证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倘若,有那么一天,走错了那么一步,岂非要重蹈枯树之覆辙么?
这时,几个领队的汉子快步走了过来,当先一人抱拳道:“上禀四位头,子时到了。”
郑回抬头望了一下苍穹中央那一弯月牙,眼睛掠过一丝犹豫,道:“哦,是吗?”
那个大汉微微怔了怔,眼里极快闪过一丝诧异之色,心道,这貌似不像是郑老大的雷厉风行之习惯啊?
不过,也只是微微的暗中思量,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表现出来的,只得老老实实道:“是的,刚好子时正。”郑回点点头,看向其他三个大佬,好像扔皮球一般把这个问题扔了出去,偏偏,他的态度非常之诚恳,温婉的好像乖巧的小学生一般:“三位,你们怎么看?”
如果换作一刻之前,别说郑回不会扔皮球打太极,便是余不意等三个大佬也会一声令下,毅然决然的实行总把子交代下来的任务,大举进攻,把峨嵋派扫荡一个鸡犬不宁鸡毛鸭血,可是,现在,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后路作出认真的思量。毕竟,前车之鉴的枯树一步走错,他的悲哀结局摆在那里的。从枯树身上,他想的很多,忍不住想到了,今夜对峨嵋派实行全力覆灭大动作倘若失败,又或事后梦家为峨嵋派出头索还公道,云中龙会不会把所有责任套在他们的头上,将他们推之出去,再次成为他博弈天下的棋子而牺牲掉的呢?
仔细思量,这个可能的存在率极高,至少,到目前为止,云中龙并没有如约来到峨眉山脚下,行驶他总舵指挥作战的本职,是不是,这也是他不在现场的一种推卸责任方式?
显然,不仅郑回想到了这些,余不意他们三个也想到了,故而,当郑回把皮球扔了过来之时,三个都不约而同的各自演绎了堪比演帝的演技:
余不意弯下了腰,一边系着鞋带一边自言自语道:“见鬼了,都说京城白家的鞋子最是牢靠,这倒好,年头刚买的,看它的款式比较新颖,一直搁在柜子里面,舍不得穿,这次瞧在对付峨嵋派的份上,穿戴光鲜一些,给予了她们极大的尊重,希望她们死在我手上也与有荣焉不会掉份儿,却是不曾想,还是首次穿上,也就是十来天,鞋底都歪斜变形了,哼哼,什么金字招牌,简直是骗子,骗子!那白老板还居然好意思让我穿后,感觉不错之后,给他好评,然后帮忙介绍顾客,以后打折给我,哼,痴心妄想的,差评!”
穆天明抬头仰望着苍穹那一弯月牙,摇头晃脑,神神唠唠的,好像刹那秒变某位伟大的星象学者:“新月如钩,右角昏黄,主妨主之象,适宜居家韬光隐晦,远行或有刀兵之灾,破解之道,可择初七子夜沐浴之后,于阴阳交替之时,望东方焚香三支,割鸡洒血三滴,脚踏天罡八斗步,口诵净身咒七七四十九遍,然后入卧室严严实实盖上被子,安睡三日后,将为污秽所染之被褥弃置沟渠之下,然后,昂首挺胸,走出家门,自然神鬼皆避,百无禁忌,一路平安。”
向作羽最是恪守专业,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拔出他的刀,取出一块洁白的手绢,低着头,很认真很仔细的一点一点的擦拭着原本就呈亮呈亮的刀锋,那专心致意的态度,即便是他打算擦拭个三天三夜,也决计不会有人怀疑的。
那几个队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口呆目瞪之同时,眼睛不由露出膜拜的小星星:原来,这几位大佬,都有极为深厚的跨界技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