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良子换下来的红色高跟鞋放到垃圾回收处,岩桥真一慢慢穿过狭窄的巷子。路过一座空无一人的老式公园,直到在一栋破旧的二层公寓前停住脚步。
朝风庄,刚搬来的时候,岩桥真一盯着门口那块小小的招牌,在心里暗想,原来现实中真的会有人给公寓起这么傻的名字吗。
租房的时候,不动产中介的人信誓旦旦表示这栋房子的用料非常足,不必担心它年久失修。尽管如此,踩着阶梯往上爬的时候,还是会有种不安全感。
进了门,换下鞋子,明知不会有人回应,岩桥真一还是习惯性的喊了一声“我回来了”。一进门是六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既是起居室和客厅,也兼作厨房。里面还有一间四叠半的房间,岩桥真一平时就睡在那里。
脱下皮夹克,用衣架把它挂到墙上,这时他才发现,皮夹克的右肩位置,被良子方才拿高跟鞋打中的地方,留下了一道不太明显的细微划痕,岩桥真一用指腹使劲蹭了蹭。
打开电水壶,从厨房的壁橱里找出速食杯面,岩桥真一还不是太饿,不过再有两小时,他就得去神田的关东煮店打工,如果不稍微吃一点,之后一定会肚子饿。在关东煮店的打工持续到夜里九点,之后他还要再去六本木的俱乐部弹吉他。
现在到处用工荒,企业争夺新人的手法花样百出,岩桥真一若是想的话,本可找到更好更稳定的工作。
母亲在十六岁时失去双亲,之后仿佛轮回一般,岩桥真一也在十六岁的时候失去了母亲。也不知是不是讽刺,最终招揽了他的,竟还是那时母亲迫切想要离开的艺伎馆。
岩桥真一住进了昔日母亲住过的房间,四叠半大小的和室,半旧的榻榻米,他躺在上面,不等静静想象母亲身在此处时的情形,干枯嘶哑的喊声先一步打碎了他的梦——母亲的那位远方亲戚,正催促他去后厨帮忙。
艺伎馆在七十年代后半就难以为继,几年前已经改成了料理亭。没有了教习三味线的师傅,也没有了笨拙的学着舞步的雏伎,倒是多了几位身穿艳丽和服的女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