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桥真一的母亲是位端庄的美人,身穿和服的身姿,宛如电影《细雪》里的吉永小百合。她出生在横须贺市温暖的海边,十六岁时失去双亲,随后寄住到在横浜开艺伎馆的远房亲戚家做佣人,闲时也随着新人们学三味线和舞蹈。不过她早已过了出道的年纪,三味线也好,舞蹈也罢,都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点缀而已。
也是在那时,她身上绝对音感的天赋,被教习三味线的女先生发现了。
东京奥林匹克的隔年,国内经济欣欣向荣,艺伎馆的生意也跟着复苏了起来。她结识了时常往来艺伎馆应酬的客人真岛虎之助,不久之后,便在一个无月的冬夜随他而去。
真岛虎之助是往返于东京和横浜之间的商人,战后在黑市走私,因为懂得说英文,后来也做进出口生意,母亲结识他的时候,他的年龄足足是她的一倍。
真岛虎之助谎称妻子在十年前已病死在山梨县的乡下,她沉醉于爱情,又急于离开艺伎馆,压根没有怀疑过他说的话。
他们在嘰子区靠近根岸线的杂居大楼租了房子,岩桥真一出生后,他定期送一笔抚养费,渐渐便不再怎么露面。如此五年之后,正妻忽然找上门来,才知道他说的全部是假话。
母亲遭遇了坏男人,却未因此变成坏女人。
时值农业歉收,国内粮食价格飞涨,通货膨胀严重,一个独身女人要养活自己和一个孩子,是件无比困难的事。为了生计,她白天在便当店打工,夜里在居酒屋兼职,偶尔还要为了应付醉酒难打发的客人迟迟不能回家。即使早早失去双亲,她也从未吃过这样的苦。
尽管如此,当面对便当店和居酒屋里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客人,她也从未动过委身于人的念头。
生活的摧残非但没能让她枯萎,反倒令她迸发出坚强的活力。她的身体如同泉眼一般,源源不断涌出着能量,纤弱的肩头甚至扛得起50kg的东西。
自居酒屋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段偏僻昏暗的巷子。幼年的岩桥真一每晚都举着手电筒在巷子的对面等待着她。柔弱的母亲与体弱多病的孩子,在困境之中迫使自己迅速成长着。
……
“喂,你连干这事的时候都能走神吗?”女人用长指甲不轻不重的抠了一下他的胸膛。
岩桥真一默不作声的抚着她修长的腰线,她登时失去了气势。
岩桥真一和她从新大久保步行到了新宿,之后心照不宣,双双迈进情人旅馆。女人说她名叫良子,至于是不是真名,岩桥真一不怎么在意。他不觉得在清晨的街头和一个还算漂亮的女人滟遇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也不认为钻了一个失意女人的空子是需要抱歉的事。
同样的,他也没有再和她见面的打算。
完事以后,岩桥真一和她搂着小睡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他本以为良子已经先一步离去,不想自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淋浴声,岩桥真一试探着敲了敲浴室的门,水声停了一下,不多时,良子把毛玻璃门拉开一道缝隙:“要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