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他转身要离开。
而此刻,身后有一丝丝微弱的动静,董伯思脚步一顿,猛然回头。
病床上的女人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浩瀚星空……
他只有在孩子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纯粹干净的眸子,还是最为复古的纯黑色,黑的没有一点杂质,叫人神往。
那滴始终没有掉落的泪珠,随着睫毛的扇动,如同破碎的水晶,划过白皙无暇的脸颊,瞬间将他惊醒,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捧在手心里的冲动。
锦初呆愣愣望着急迫的向她走近的男子,歪歪头,流露出不解。
“你是谁?”和尖锐的厉喝咒骂不同,如水娇糯的声音平静柔和,也好听的悦耳动人。
“董伯思!”
眼前的少女愣了愣,看着这个一身休闲服的清隽男子,神色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眸光沉痛难言,随之像是陡然苏醒,她轻挑了一下细细的眉尾,眼角绯红,语气却极尽冷静,“请出去。”
董伯思怔住了,还从没有女人如此漠然的对待过他。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个疯女人眼里只有阎契一个人。
“我是来劝你的,想开些,阎契调查过,你和他是同校没错,可周围的人谁都不知道你们谈过恋爱。阎契是很优秀,家世又好,但不是你的,永远都不要用妄想逼的自己和别人下不来台。”
“谢谢!”锦初唏嘘不已,曾经的保护变成了如今的伤害,“帮我跟他说:我爱的是飞船出事前的阎契,我不后悔。”
冥顽不灵!
对她多少还有些怜惜的男人,扭头就走了。
锦初垂眸想了想,起身来到这间病房的独立卫生间。
星际时代的便捷是她非常喜欢的一点,小小的镜面立刻显示出她的整体信息和身体情况。
委托者不解、迷惑,更多的是失而复得后再一次的绝望。
有些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时,他全身心都会投入的爱着她,看不见别的女人的好与美,痴情的令人动容。
恰巧阎契就是这样的男人,偏偏如今他爱的并不是委托者。
看着这个无比熟悉的男人面对董凝时的情爱小意、温柔体贴的举动,仿若以往的恩爱历历在目,委托者痛苦不堪。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在他眼底她看不到一丝对她的情谊,从无视到厌恶再到深深的愤恨,叫委托者窒息悲痛的想要尖叫痛哭。
或许委托者被从前深情款款的阎契宠坏了,她以为她闹了、争了、不放手,阎契就会想起她重新爱上她。
可事实告诉她,一切不过是奢望。
十几年的情感,阎契在她的生命里充当了最重要的角色,她怎么能忘,怎么想忘……
盼着他回来,她盼了近乎两年,夜夜噩梦不断,害怕他死在无声无息的星球,看到他,她只想紧紧的拥抱着他,再也不放手。
过去多恩爱,如今多荒凉。
委托者终于被阎契的无情逼疯了。
到最后她的痴缠和争取,成了他生命中最厌倦的阻碍,甚至因为她失手一巴掌打在董凝脸上,让董凝坠楼,把这个男人彻底的推到了董凝的怀中。
心中喜欢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受伤,阎契是震撼而又痛惜的,五分的爱升华到了十分。
委托者谁都不怨,却是恨着自己。
她悠长的后半生在精神病院度过,哪怕往后的十几年,阎契重新想起了曾经的记忆那又如何,他的记忆里好坏参半,甚至会以为那个疯狂自私的前妻才是她真实的面目。
当他携手心爱的女人来看望委托者,一声道歉一声珍重,如同命运对她的嘲讽,而她却要承受记忆中痛苦折磨的一生。
委托者深感后悔,她为什么要缠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那个爱着她的阎契在飞船出事时便已经死去,她种种留恋的只是曾经的爱人。
如今的阎契,不过是个陌生的男人,长着和爱她的人同一张脸,却拥有不同的灵魂和情感历程,她为什么要不甘不愿,执着的让彼此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