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多久?”关离惊慌的问道,可不要一睡就是一年,大好的青春一下子就睡掉一年,谁听见都难以接受。
“你睡了快六天,要不是蒲先生来的及时,我真怕你一直睡下去。”梁融更怕她留长睡不起,彻底失去生命。
不过一个眼神,关离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心里忍不住一揪,难掩心疼抚摸梁融的脸。
蒲先生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二人,此处还有外人在。
关离惊醒,赶紧收回手,略带尴尬,对蒲先生笑笑“嗯,先生是何时来的,我和你写信许久,这都快一个月,你怎么才到?”
“昨日夜里才刚到,还好我到的及时,你这毒再拖上个两三日,只怕就回天乏力。”蒲先生温声回答,内心有几分愧疚,若不是被事情拖住,他早就该到这里。
世事难料,他若再晚到几日,阿离只怕是与他天人永隔。
关离惊悚,“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毒,为何如此霸道厉害。”
这也是其他几人想问的,关离醒来,他们终于有心思去了解这种毒的来历。
“这种毒,叫黄雀。它色泽鲜艳,犹如黄鸟的羽毛。凡是闻过的人,都会轻易的昏睡,若无解药,将死于睡梦之中。”也不知想到什么,蒲先生深深看一眼关离。
“这个毒的来历,我也不太说得清楚,只是师傅的医书上曾经提到过。据说中了这种毒的人,会陷入梦境中,梦到一些朝思暮想的事,阿离梦到过什么?”
蒲先生不过一句好奇,关离却瞬间红了脸。哪个王八蛋,研究出来的毒药,难怪她会梦见一些羞于启齿的内容。
这一想起来,脑中就再也消散不去,画面不断重复,那些烧人里的画面,让关离不敢去看梁融。
梦境之中,她起初是梦见了自己的全身,存活的那个世界。可是记忆里的高楼大厦,却渐渐模糊,越发抽象远离。
她听到梁融喊叫声,顺着光线一路走去,被梁融牵住。然后,他们来到一个漫山遍野都是花,山谷里小溪潺潺的地方。
他们过上了隐居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后就是各种羞羞不可描述的画面,她现在都能听到梁融在耳畔微微的喘息声。
大概真的是朝思暮想,梦里面这样的画面,频繁出现,后来甚至是持续出现。到达极点时,她能感觉自己身体的抽搐痉挛。
身为一个女人,她怎么能做这样的梦。此时此刻,关离当然不愿意告知众人。
硬着头皮,迎上众人好奇的目光,她干干笑一声“能做什么梦,不过就是梦见自己在海里游泳,然后抓了可多可多的螃蟹龙虾烤着吃烧着吃,各种吃法。”
说着,她又道“但是好奇怪,无论我怎么吃那些东西都是苦的。”
这倒不是骗人,她梦里确实是吃了各种好吃的海鲜,也确确实实嘴里只有苦味。
纱姑娘娘闻言笑道“那是因为你昏睡之后,我们每天都在给你喂药。药里有黄连,可不就是苦的么!”
这样一说,众人转移注意力,关离砸吧嘴,苦笑道“你一说我嘴里的苦味就更浓了,你们到底给我灌了多少黄连?”
众人一时大笑起来,梁融含笑,摸摸关离的头温声道“一会让人给你熬碗粥,暖暖胃,去去苦味。”
他自然没有放过关离脸颊羞红的色泽,但此刻不是两人私语的好时候。再等等,等她的毒全部解出,恢复元气,自己再来慢慢盘问。
他心里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梦境能让她满脸羞红,像只煮熟的虾子。
蒲先生的到来,算是为许容县解药研制,带来新希望。黑青按照蒲先生开出的方子,开始整理药材。
然而因为这段时间的变动,有好些药材是紧缺的,蒲先生只能制出一小部分解药。
关离当仁不让,率先拿到解药,彻底解除身上的毒。
其他人为了以防暴动,引起老百姓的不满。甚至被有心人利用,造成更坏的局面。蒋腾出面告知众人,因为要新药刚刚研制出来,这个解药是否有其他后遗症,大夫们尚不得而知。
但因为情况紧急,研制出的解药,率先提供给最初中毒的那一批人。一来是为了及时救命,二来也算是做一个测试。
若是这些中毒最深久之人,吃下解药后,能够彻底解除毒性,并且没有其他不良后果。那么,其他的老百姓到时就可以安心服药。
众人最初听解药研制出来,但是数量不多,都蠢蠢欲动,担心自己拿不到解药。
有人正不甘心,以为官府会先紧着他们那些当官的先吃。谁知官府竟然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先给最先中毒的人吃,并且这药,能不能解毒,会不会有不良后果,还是未知数。
众人立刻歇了抢夺解药的心思,静静观望。这药要是能解毒,到时候朝廷自然还能研制出解药。
要是不能解毒,那他们也不愿意当这个测试品。
一时间,城里的老百姓都纷纷赞同这个决议。
梁融拧干毛巾,一遍遍为关离擦汗降温。体内火一般的温度让关离难以入眠,她睡得极不安稳,身体不时的抽搐抖动。
每一次抽搐,梁融感觉自己的心被死死揪住。他拼了命才忍住疯狂的冲动,清洗洗帕子的手,青筋暴露。
忍耐忍耐,一定要忍耐。他一遍遍对自己说,也一遍遍对关离说。
熬了一夜,天快亮时,关离体内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但梁融担心,它只是暂时降下来,阿离依然没有转醒,双唇依旧乌紫。
纱姑娘端着早上进屋,微微叹息一声,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殿下劳累一夜,不如先去休息,我来接着照顾。”
梁融微微摇头,他一刻也不敢离开。哪怕浑身早已疲惫不堪,双眼整夜未合。
纱姑娘常常叹息,硬声道“我知道殿下心爱心疼阿离,可再心疼,你也得保重自己的身子,再这么下去,到时候阿离醒过来,你却倒下,你让阿离如何自处。”
一个两个倔脾气,都这么硬扛着就能解决问题了?到底是旁观者清,纱姑娘冷眼看着这一切,自然更能够理性的做出抉择。
梁融闻言,身体微微僵硬。他已经将近三天没有合眼,再这么下去,确实坚持不住,若是阿离醒过来,他却倒下,阿离只怕会更加难受。
阿离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旁的事就算跟她没有关系,她都会莫名其妙的觉得愧疚。自己若真是因为她而倒下,只怕她心中的苦不比自己少。
轻叹一声,梁融摸摸关离的脸,回头对纱姑娘道“那就劳烦你,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叫醒我。”
纱姑娘郑重点头,目送他离开,这才坐到床边,服侍关离将药喝下。
关离这药,是吃一半吐一半。纱姑娘一边给她喂,一边擦拭她唇角吐出的药水。“阿离阿离,你可千万要挺住,快些醒来,不然再这么下去,大家都要扛不住。”
一整个县城的人都身陷囫囵,想逃不敢逃,想活不知如何活。他们就像困兽之斗,困在此地,不知何时才能解脱。
对手太强大,强大到他们无力应对。纱姑娘的心中不是没有恐慌,她的仇没有报去,却即将死在敌人手下。
她不甘心困顿于此,却无能为力,只能等待。
阿离就像她心中最后一个慰藉,若是阿离能活着醒来,至少代表还有希望,若是不能,只怕他们都会疯狂。
可关离显然听不到她的呼喊,只是紧闭双眼睡着,若不是鼻翼轻轻抖动,仍有呼吸,看上去,就真的是一具死尸。
许容城内,大夫们都被聚集在屋子里,不断研究那些猫,想尽各种办法去试探,去研究。他们的确发现这些猫似乎并不畏惧这个毒药,但始终找不到解毒的方法。
他们是我家猫的血液,与药物融合提炼出解药,喂给其他动物吃,但依旧毫无作用。
大夫们又惊慌又着急,眼看着中毒的人日益增多,眼看着开始有人死去,百姓的哭声不绝于耳。
大夫们很想放弃,绝望的摇头,可还是不能放弃。且不说门外重重守卫的侍卫,不会允许他们放弃。便是为了家里中毒的亲人,他们也不敢放弃。
时间过得太快,时间过得又太漫长。每一个人都身处地狱,忍耐煎熬。
本是大好的天气,这是许容县,却风凄凄,人惨惨。
到了夜间,关离再次发烧。这次比上次显然来得更凶猛,她抽搐抖动的频率更高。
梁融死死忍住,才没有将眼泪落出。他紧紧握住关梨的手,告诉自己,老天不会如此残忍,不会这样对待一个善良无辜的女子。
纱姑娘站在门外,双手合十,不断向着头顶的月亮,祈求苍天有眼,放过阿离。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上一次还是母亲生病的时候,她苦苦哀求老天,却仍然没能阻止母亲自缢而亡。
母亲死后,她不再相信上天,只相信自己。可这一次,她只能开口祈求,祈求上天,不要带走阿离。
人们之所以信仰上天,信仰鬼神,那是因为自己无可奈何,无路可走。他们盼着神灵真的存在,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能够拯救自己于危难。
纱姑娘还在祈求,观宇突然冲进来,吓她一跳。“王爷呢?”还不等纱姑娘回答,观宇直直冲进阿离的屋子。
纱姑娘赶紧跟过去,担心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观宇冲进屋子,惊扰梁融,不等梁融训斥,观宇喘息喊道“城外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有法子解毒。”
纱姑娘在门口听到,一时间忘了反应。
“当真?人在何处?”梁融紧张失态,全然不去考虑那个人是何目的,说的话是真是假。
现在哪怕汾王出口说,愿意救关离,要用他的性命换他都心甘情愿。
观宇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静下来,呼吸道“人已经放进来了,黑将军正带他往这边赶,我先来给您报信。”
沙姑娘紧紧捂住胸口,心中感叹,感谢老天爷。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只要他能救关离,其他的都没有关系。
不过半盏茶的功,黑青将人送到。只见黑青大步跨进院子,身后被拉了一个跌跌撞撞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