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却摇摇头“我倒不担心这个,横竖空口无凭,我只是觉得这小子不是东西。为了那么点钱,这么缺德的事都能做,日后还不定干什么坏事。不如咱们”
关离制止他“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胡思乱想。成天看那些话本子,真当自己是绿林好汉了?这小子日后留着有用,暂时别动他。否则伍建宾很快就能察觉过来,你我不要节外生枝。”
这话不假,明日就要去办事,若是此时发现曹叶出事,恐怕伍建宾很快就能顺线查过来,到时候不利于她救人。
小良这才知道自己孟浪了,对着曹叶唾弃一声“算你小子走运。”
关离得了消息离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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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神情恍惚的孔修仪,被官差拷上厚重的枷锁,走上了去利州的路。在牢里,他被一顿毒打,早已失去精气神。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自己这是入了旁人的套,必死无疑,只是可怜他的母亲,不知生死如何。
官差见他走的慢,狠狠踢他一脚“快些走,磨蹭什么。”区区一个酸书生,还要送到利州去,真是麻烦。好在路上有人接应,走到半道,自己就能回来。
想到到手的银子,官差心里冷笑一下,算这小子倒霉,得罪谁不好,得罪县令公子。
孔修仪踉踉跄跄跟着官差走,一路上低着脑袋,不敢看旁人的目光,深怕被人指指点点,羞愧难当。
他心里委屈,如何就落到这个境地?
两个官差,一个犯人。三人出了城,慢慢往清弯道走。两个官差已经觉得疲累,只想赶紧走到那里,将这事情了结。
可孔修仪一副薄弱的身板,身上拷着三十斤重的枷锁,如何走的轻松?少不得被官差又打又骂,斯文扫地。
好不容易到了清弯道,四下无人。观官差对视一眼,嚷道“行了,就在这歇歇脚吧。”
孔修仪的双脚早已磨出泡来,当然想坐下休息。可还不等他坐下,几个蒙面贼人就窜了出来。孔修仪大惊,这是要做什么?
“尔等何人,竟敢劫持朝廷钦犯,不要命了不成?”仪官差假模假式喊道。
“呸,我们西风岛大当家敬佩孔秀才的才名,特意来相请,尔等要想活命,赶紧留下人跑路,否则,别怪老子刀下无情。”蒙面人喊道,官差闻言,假意跟几人过了两招。
眼看敌不过,一官差嚷道“姓孔的,你居然勾结西风岛的海盗,简直罪大恶极,我一定禀明县老爷,将你的罪状公之于众。”说罢,丢下孔修仪逃去。
孔修仪被这变动弄的一阵惊慌,来不及说冤枉,官差已经逃之夭夭。建三人蒙面而来,孔修仪害怕道“晚生晚生并不识得什么西风岛,几位到底是什么人?”
为首那人笑笑,扯下面罩,赫然就是曹叶。
“怎么是你?!”孔修仪如何不认得,眼前这人就是当日做伪证的。
“当然是小爷,秀才爷难道真以为,会有什么西风岛的人来救你不成?”他说着,大笑几声,身后的人跟着笑起来。
“你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害我?”孔修仪心里直喊苦。
“孔秀才,谁让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算你运气好,褚公子不想要你的命,他啊,还要留着你,有大用呢!”曹叶伸手,拍了拍孔秀才的脸,神情十分讥讽。
孔修仪总算明白,自己为何有今日的遭遇,远来这背后,最终还是因为褚柏成。
他愤恨,正想唾骂,却听到有人叫喊“哪里来的杂碎,也敢借我西风岛的名声,在此作乱?”
几人纷纷抬头,看到大石上,不知何时竟然站了一个女子。
曹叶嗤笑“哪里来的小妞,竟敢跟爷过不去,小心爷将你抓起来,好好收拾一番。”说着,咂巴一下嘴,笑十分淫荡。
身后二人跟着大笑“曹哥,可忘了我们兄弟。”
“那是自然,兄弟一场,当人有福同享。”曹叶哈哈大笑,看着关离妙曼的身姿,目露淫光。
孔秀才见状,喊道“姑娘快走,这都是奸恶之徒。”说罢,竟然挡住了那几人,希望关离逃跑。这种时候,还想着保护别人,可见心思不坏。
关离看向另外几人,冷笑道“竟然你们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我西风岛轻韵了。”
说罢,拔出腰间的长剑,从大石头上跳下来。几人见这女人不知好歹,冷笑一声,迎上去。
这是关离第一次跟旁人对战,她其实也不知自己有多少把握,可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但是她运气好,这几个喽啰不过三脚猫功夫,她十几招内,就结果了三人。
孔秀才还来不及惊呼,就被关离拆开枷锁,“姑娘是谁?为何要救我?”
关离拉着他跑“别问那么多,赶紧走,到了你便知。”
案子判决以后,街面上安静了两日,就恢复如常。人们忙于自己的生活,忙着找钱,忙着生计。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没几个人有时间,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同情别人身上。
外人看来,苗家食铺照常营业,店里的老板活计跟从前没有区别。伍建宾的人观察了两日,实在没看出什么特别的,也就不再盯梢。
这一日,关离刚刚忙碌完,坐下来休息一下,苗婶就喊着开饭,吃晚饭了。“妞妞呢?怎么不见她?”苗婶子一边从厨房出来,一边问关离。
关离擦擦汗,扫视一圈周围,摇头道“我也没看到。”
“这孩子,都饭点了,能去哪里,真是爱折腾。”说罢,就要脱了围兜去找人。
关离拦下她,笑笑道“您忙了一日,歇歇脚,我去找。八成又在巷子里,跟谁家的小孩玩呢。”
苗婶子抱怨一句,回身进厨房拿菜。
关离出了门,看一眼落日的余晖,往旁边的小巷子找去。妞妞胆子大,在这一带差不多是个孩子王,比男孩还调皮。很多时候都带着周边的小孩,在这里玩耍。
关离走了一圈,没看到妞妞,不禁疑惑,平日里都在这玩呀?
她一阵狐疑,高声喊起来“妞妞,回家吃饭咯!”连喊了几声,都没听到回答。她心里感觉不好,不会出事了吧?
这么一想,顿时有些着急,往巷子深处走去,还没进去,就感觉迎面跑来一个丫头,一头撞进自己的怀抱。
关离扶住她,看清是妞妞,这才道“熊孩子,跑什么呢!”说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妞妞满头大汗,看到是关离,便不再害怕。她大口喘息道“阿姐,有坏人。”
关离神色一凛,狠厉道“在哪?”莫不是遇上拍花子,敢到她面前来拐人,活腻味了。
妞妞却道“我刚才跟小乞丐玩,听到他说,那个伍坏蛋找了好几个人,说是要去劫囚。”这话听得关离一阵迷惑,什么劫囚,姓伍的那帮人,想做什么。
“是孔秀才!”妞妞喘息道“小乞丐偷听到的,说那姓伍的,想半道上将人弄出来,似乎想把人整死。”妞妞听到这个就吓的赶紧往家跑,家里这几日住了个奇怪的大娘,发生了什么事,她多少听到一些。
知道这件事,她一想觉得不对赶紧来回家找阿姐。
关离惊慌看一眼周围,拉着妞妞赶紧回家走。回了店里,不准她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妞妞也觉得害怕,发誓什么都不说。关离笑笑,给她买了糖块,她转眼就将事情忘了。
而关离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悄悄改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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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关离送大娘回家,一面安抚她,一面想着先让她避开伍建宾的视线再说。可到了孔家,发现她们家根本就家徒四壁,十分凄惨。
她不忍心,便走到街坊处,想买点吃食给大娘。卖小食的邻居见她从孔家出来,就跟她搭话道“孔秀才这孩子,我看是得罪了人,被人算计了。”
关离闻言一顿,对上小贩闪躲的眼睛,狐疑道“大叔,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无缘无故,怎么会跟她说这个。
那摊贩看一眼周围,见没什么人,才小声道“姑娘,你是孔家的亲戚吧?听我一句劝,赶紧将老太太带走,孔秀才得罪了县老爷的儿子,那褚柏成是不会放过他老娘的。”话里话外的意思,十分明白,褚家辉杀人灭口。
关离还想再问,大叔却挑着担子离开了。
孔家本住在城外的村子里,距离县里的大约有一刻钟的路程。她本打算将人暂时安置好,劫囚后,就想办法将人送出南海的。想来县令对于一个无足轻重的逃犯,不会放在心上。
可今天这消息透出的意思,伍建宾的举动,纯粹是有人指使。
这个叫褚柏成的县令公子,为什么要这样对付孔修仪?
关离惴惴不安,回到房里,问去大娘来。可惜大娘面如死灰,大有儿子活不下去,她也不活了的架势。
关离劝了好一阵,孔大娘直说让她走,莫要再管自己。恰时,邻居家的婶子过来串门,那婶子大约也是同情这一家人的遭遇,想着孔大娘一个人,大约有什么难处,不如来帮把手。
当她进了院子,看到关离,跟她寒暄了一阵,关离便主动问起,孔修仪的事。
“褚公子?”大婶一听,声音小了很多“姑娘,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关离好奇问她。
“实话跟你说吧,这孔大娘的丈夫原本是个举人,后来不幸病死了,这才留下他们孤儿寡母。你别说,这孔秀才也争气,在县里的容山书院读书,功课可好了,要不然也不能年纪轻轻,就考上秀才。”
“原本日子都挺好的,可前段时间,我听人说啊”大婶扫一眼周围,小心翼翼道“最近我听说啊,王都里的平成书院要来招人。据说来的是书院里的大儒,那可是当今太子的老师。”
“听说啊,凡是能进那书院的,相当于半只脚踏入官场了。将来不用科考,都能有一份功名。”
“这消息一出来,书院里的学子都绞尽脑汁,想要被选进去。可又听说,那名额只有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