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决定

疆海之王 蚕丝如故 5509 字 11个月前

苗叔站起来“你疯了不成?你一个小丫头,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关离抬眼看向苗叔,轻笑一声“放心,我自有计划。”

苗叔不安,“你千万别冲动,这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能做的,你若是一个不好,是要惹上杀生之祸的。”

“苗叔,你相信我,我真的不会乱来。你也不想孔大娘跟她儿子,含冤而死吧?这是两条无辜的人命啊,我们没遇上也就算了,可到了这一步,若是还见死不救,咱们的良心,怎么过的去?”

关离每日遭受良心的谴责,她真的难受,今日见到孔大娘差点送了命。心里的愧疚已经占据全部,她真的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苗叔闻言,退后两步,坐在石凳上。是啊,若真的见死不救,他的良心怎么能安?这是两条人命,还就在自己眼前。

可劫囚那么大的事,岂是一日就能成功的?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安的很。

“让她去吧。”两人回头,发现苗婶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身后。她上前来,看着两人道“阿离,你去做吧,救一救这书生。若是运气好,能救他们一命。若是救不了,你也不要自责。你尽力了,不欠别人什么。”

“你怎么又改了主意?”苗叔不解道。

苗婶子淡淡笑了一声“都这样了,我再铁石心肠,看着孔大娘的惨状,也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她转头看向关离“阿离啊,你去吧,这事无论成不成,婶子都支持你。若是失败,被人发现,大不了大不了这地方咱不待了。”

这是要丢下手中的产业,去外地讨生活了?古代不比现代,物离故土贵,人离故土贱。到了别人的地盘,就要低着头活命。

关离闻言一哭,觉得自己真是任性,这是逼着苗家人跟自己流浪啊。

苗婶子抱着她安慰道“你别哭,谁让咱做不了狠心的人。既然见不得,那就任性一回。是福是祸,听天由命吧。”

关离再三感激,终于不再哭泣。

第二日,伍建宾的喽啰来报,苗家人将那孔老太婆送走了。伍建宾闻言,大声笑笑,他就说,这许容县里,还有几个硬骨头。再硬的骨头,这些年都让褚大人用各种手段驯服了。

许容这些年,不是没人反对过褚大人,可他手段高啊,凡是敢反对他的,都被他用各种阴招给收拾了。久而久之,许容县的老百姓都驯服了。

伍建宾嗤笑一声,一帮贱民,也敢跟褚大人作对,结果如何?还不是被褚大人收拾的服服帖贴。

他笑着挥退手下,走进内堂。

屋子里,一个面容端正,却阴气沉沉的男子头也不抬,继续逗弄着笼子里的鸟。

“公子,事情都办妥,那姓苗的将人送走了,可见不是个硬骨头。”伍建宾笑笑,谄媚的很,全然没有在外头嚣张跋扈。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褚县令的公子,褚柏成。

褚柏成闻言,轻笑一声“哦?倒是个识时务的,本公子还以为,又要出一个邱氏呢!”这邱氏,便是当年胆敢站出来作证的书生。如今这人,只怕已经是一杯黄土了。

“公子的本事,谁敢跟您作对,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这姓孔的也是,当日若是应了公子,也落不到这样的下场不是。”伍建宾笑笑,心里觉得那姓孔的不识时务,真是活该落的家破人亡。

褚柏成逗鸟的手一顿,放下手里的东西,坐下喝茶。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手笔。

孔修仪竟是因为得罪了他,才被伍建宾栽赃陷害,弄的家破人亡。

“嗯,我爹可判了刑期?”凡是死刑,按照朝廷的规矩,是要送到利州城,由上面的官员执行的。一个县衙,没有资格。

伍建宾笑笑,凑过去道“判了,三日后,送到利州去。”

褚柏成阴蛰蛰一笑“就这么死,太便宜他了。”敢不听他的话,不为自己所用,这样的贱民,怎么能让他轻易去死?

伍建宾人精一般,立刻就明白过来,小声道“公子的意思是?”

褚柏成让他附耳过来,在他耳边细细说两句。伍建宾听的心里一凉,可面上却道“公子好手段,小的这就去办,定然让您满意。”

看着伍建宾恭敬退出去,褚柏成十分满意。这真是一条好狗,做事稳妥,十分顺自己的心意。想到这一连串的事情,他心下冷笑一声,孔修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落到今日这下场,可都是你自找的。

孔大娘到底身子不好,连日来,又为儿子操碎了心。经过这一场大雨,扛不住,彻底垮下来。老大夫来看了看,只说人十分不好。若是明日高烧能退,或许还有救,可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准备后事了。

守在门口的关离听到这个,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苗叔送走老大夫后,见关离一人安静坐在门边上,看着黑黑的夜空。

白日下了雨,夜晚竟然还有月亮。苗叔走过去,坐在关离身旁。“你在想什么?”苗叔其实想安慰关离,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点什么。犹豫一番,便问出这句话。

关离望着天上的月亮,惆怅道“苗叔,这许容县不这整个大越,是不是都像这里一样,老百姓受了委屈,无处伸冤,官官相护?”

苗叔愣了愣,想不到她会问这个。沉吟一下,他苦笑道“也不全是吧,你还记得那个楚大人吗?他不就是个好官,人家都叫他楚青天。”

“可他死了!”关离垂眸,呐呐道“就这么一个难得的好官,被人杀了。苗叔,这是不是说,当好官没有好下场,所以人人都去当贪官污吏?”

是这样吧,当好官,一个做的不好,无数的人攻歼你,老百姓也要嘲弄一声,沽名钓誉。还不如当贪官污吏,有钱有权,老百姓还敢怒不敢言。

所以人人宁愿当贪官?

苗叔被问住,不知如何回答。他知道,关离是被眼前的事弄的魔障了,想了想,温声道“孔家的事,你别多想,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糟糕。”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又解决不了问题,徒增烦恼而已。

关离不说话,将脸埋入膝盖,抱着自己的双腿不说话。苗叔叹息一声,起身离开。苗婶子忙到半夜,孔大娘还不见退烧。无奈,关离跟苗婶子轮流照顾,一夜无眠。

第二日一早,苗叔刚开门,就听到打更的沿街敲着铜锣喊,“县太爷今日要审讯孔书生杀人案!!”

一路韩喊过去,整个县力的百姓都知道了。

到了巳时,衙门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孔大娘今日早晨终于退烧,可人还没醒过来。关离在一旁照顾,苗婶子看店。眼看店里人少,苗叔到底不放心,跑到县衙看情况。

一阵威武过后,孔修仪被人带上大堂。那里,已经跪了卖糖人的家属,柳氏。柳氏一看到孔修仪,立刻就要扑上去厮打,恨不得将孔修仪撕碎才好。孔修仪一个读书人,哪里见过这样的泼妇,吓的连连后退。

“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给民妇做主啊,民妇的丈夫,死的太冤枉了。”妇人哭喊不休,吵的褚县令耳朵疼,一拍惊堂木,大喊道“肃静!!”

众人吓住,纷纷安静下来。

褚县令十分满意这情景,震慑住众人后,摸了摸胡须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柳氏率先道“民妇查柳氏,乃是受害人的妻子。大人,这书生为占摆摊位,竟然愤怒将我丈夫捅死,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严惩杀人凶手。”

“不是我,人不是我杀的,是街上的恶霸杀的。”孔修仪被关了几日,想来遭受不少折磨,神态已经有些慌乱。

褚县令狠狠一拍惊堂木“吵什么,本官自有决断,罪犯报上名来。”

孔修仪一震,清醒稍许“晚生乃是天宝二十年秀才,孔修仪。”这竟然还是个秀才,难怪见了官老爷不跪拜。

褚县令的绿豆眼上下打量一番眼前之人,顿了顿道“既是秀才,缘何要跟一小贩争夺摊位,你也不怕有辱斯文?”

孔修仪慌忙解释“大人容秉,晚生因为家贫,不忍老母辛苦,这才出门卖些小吃食,以图赚些钱财,贴补家用。原本见街上有块空地,晚生以为无人,这才占了位置。谁知那卖糖人的,竟然跑来跟在下厮扯,非说这地方是他的地盘。”

“晚生说,这大街上原本就是公众的地方,如何成了他的地盘。晚生不肯相让,他气恼,便请了恶霸伍建宾来做主。晚生跟他们讲道理,他们不肯听就算了,那伍建宾竟然拔刀出来,要砍死晚生。卖糖人的运气不好,被伍建宾砍中,这才丢了性命,跟晚生真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啊。”

孔修仪心里发苦,不过是出来摆个摊,怎么就摊上人命官司。这几日在大牢,他是吃不好睡不好,日日喊冤,都要被狱卒嘲笑,让他早日认罪。孔修仪如何肯?他分明是无辜的,怎么能因此枉死。于是憋着一口气,想到等到今日来诉冤。

“你胡说,分明是你气我丈夫不肯将地盘让与你,这才拿刀捅死了他。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给民妇做主啊!!”柳氏哭天喊地,十分委屈。

褚县令闻言,看着两人道“既然都说是在大街上杀的人,那必然有目击者,你二位可有证人?”

“有有有,民妇有证人,就在大堂外。”柳氏率先发话,对着褚县令只点头。

褚县令也不等孔修仪发话,立刻道“那就把人请来。”

柳氏闻言,赶紧对身后某人点了点头,那人便大步走来。孔修仪一看,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但一时想不起。

“小民曹叶,见过大人。”来人瘦小,看着有些猥琐,跪拜的时候,带着几分谄媚。

“说说看,你当日看到了什么?”褚县令肃穆着脸,看着十分威严。

曹叶抖一下,看着孔修仪道“小的看见那卖糖人的,跟眼前这小子吵架。这小子一言不合,就捅死了卖糖人的。”

“你胡说,分明是姓伍的恶霸干的,你怎能血口喷人?”孔修仪激动,想要冲过去理论,瞬间被衙役制服在地,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