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筠果然请了假跟江永华一起去状元庙。
他们站在桥头取景时,旁边就有人好奇的围观,还有胆大的问江永华:“你们是不是记者呀?”
在七十年代中期,相机还没有进入寻常百姓家,父女两个人,一人捧着一部照相机,看一眼风景再看一眼取景框,标准的动作说明了他们的专业性,职业可想而知。
特别是江永华,儒雅的书生气在一身洗旧的军装衬托下,更具有说服力。
江筠不反感别人围观,只是好奇:“你们不用上班吗?”
怎么什么时候都有闲人呢?
陵城终归是大城市,就业岗位多,即便有些工作岗位的工资很低,该上班也还是得去上班吧。
如今还是计划经济时代,没有个体生意可做,农村还可以说是农闲,在城市里不上班的人靠什么生活?
难道说像他们家以前一样,全家人就靠家里上班那个人的工资?
可能是她话里质问的语气太强,结果十个人里有八个人向后退,一个欲言又止,只有一个回答她:“倒夜班,今天休息。”
江永华在平县上班,对底层百姓的生活接触得更多,知道生活的艰难,知道工作得来不易,就跟江筠解释:“岗位少。”
跟他闺女一样想要什么就敢去求人又能顺利拿到工作指标的,实在是太少见了,他至今也只见过江筠能做到。
江筠想说的是:“不一定都要等国营单位招工啊,有个班上总比闲着强啊。”
想一想那些上山下乡的青年们,还在穷乡僻壤里吃土,江筠心里就一阵阵难受。
那些人几乎都要认命了!
江永华轻轻摇头:“这些咱们也管不了,管好自己吧。”
他一看就知道围观的这些人真把他们当成记者了,也把他们随意的问话当作了采访,所以围观的人中害怕的居多,都是被运动给斗怕了,恨不得身边所有的事都与己无关。
江筠觉得不舒服:“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江永华看着桥下静静流淌的小河水,往事在眼前飘过:“其实,我一直都这样,什么都不想管吧,事情偏偏来,想管吧,又无能为力,有时候连自保都做不到。”
江筠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