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工团的琴房平常都是锁着的,谁要用琴房,需要去申请登记领钥匙,这几天排练就全部敞开了门,方便歌咏队练唱。
恰好这时歌咏队在大教室里排练大合唱,琴房都空着,文工团唯一的一台立式钢琴没人占用。
陈静高兴了:“哎,筠姐,咱们运气真好,不用去找张团长了。”
骄傲惯了的人,都不愿意为点小事去求人,特别是觉得自己优秀的高人一等的,总想着让别人主动安排方便给自己。
陈静率先走进琴房,把琴盖打开,将自己的曲谱本放在琴架上,然后靠在钢琴的一侧:“筠姐,先别看我写的(曲子),你先弹首歌好不好?”
江筠对六七十年代的革命歌曲知道的有限,自己本身又是个不会唱歌的,就随手翻了翻陈静的曲谱本,恰好看到一首《浏阳河》。
本子上记的是简谱,江筠信手弹来,同时加上即兴创作的和弦,把陈静听惯了的深情敬爱的歌曲,弹成了抒情缅怀的小调。
江筠也自己都没想到红色歌曲配上即兴伴奏的和弦会如此动人,一首接一首的弹了下去。
等到江筠想起来看手表,已经快中午了:“小静,要不咱们俩先回去,下午再来?”
陈静听得入迷,根本就不愿意出声打断这么美好的时光,才想起自己的秘密还没来得及说呢:“要不咱俩轮流回去吃饭,省得琴房被别人占了。”
江筠没有异议:“好。”
反正今天是打算赖在这儿不挪地方了。
“大妮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江筠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去:“六!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当上兵的?你不是去油田上班去了吗?”
高胜美热热闹闹地跟众人打了招呼,就跟岳鹏一起离开了,留下江筠涨红了脸,偷偷的瞪了陈援武一眼,故作镇定的收拾了碗筷,去厨房给刘姐帮忙。
陈援武觉得江筠含羞带怒的样子美极了,怎么看都特别迷人,恨不得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可惜他要立即外出:“小筠,我送小飞去办事,中午前赶不回来,你不用等我吃饭!”
江筠洗着碗,半侧着脸,目光从眼尾斜过去:“那你路上小心点!”
就是这么娇嗔的一瞥,陈援武的心又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眼角眉梢的喜悦压都压不住,整个人顿时变得神采飞扬,一看就是热恋中的人。
陈跃飞趁机说道:“哥,不用你送我,我会开车,我自己去就行了。”
在边防连三年,陈跃飞想方设法学会了骑马,学会了开大卡车,吉普车嘛也开过两回,容易得很。
陈援武立即拒绝:“还是我送你去,那里我有战友!”
在七十年代,小汽车代表着身份和地位,吉普车更是能代表军威。而且军队纪律严明,专人专车专用,若是被发现私下用车,受处分或者撤职的惩罚一定是有的。
陈援武本就是个非常自律的人,如今开始步入青云路,自我控制的意识更是超出常人。
更何况,哥俩分属不同的部队,万一在大马路上开车出个什么事儿,哪怕就是蹭掉一点漆,两个人都得玩儿完!
陈跃飞指东打西,给自己争取机会:“哥,我真的行!你就在家陪陪咱妈,多给小静提点醒,你看她,以前就是下巴朝天,现在更厉害,鼻孔都能当烟筒使了!”
陈静耳尖,大声反驳:“谁下巴朝天啦?那是气质,懂不懂?气质!”
陈援武笑了,弟弟妹妹从小在一块儿就斗嘴,爸妈爱偏心谁就偏心谁吧,反正他是不掺和:“走吧,小飞,快去快回。”
再多磨蹭一会儿,他可能就想进厨房去帮忙了。
陈静等两个哥哥一离开,立即跑到厨房门口来:“刘姨,中午我哥他们不回来,随便做点儿吃点就行了。筠姐,你有空没?帮我看看我写的曲子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