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政委向陈忠介绍最新情况:“手术室里做手术的一共是两个病人,其中一个伤员是中了蛇毒的,另外一个伤员是肩部中了地雷爆炸的弹片,伤口在颈动脉旁边,失血过多,还在抢救,我们已经组织了战士过来输血。”
陈忠很淡定:“弹片没什么,缝一缝,躺几天就好了。”
在战场上,刀枪不长眼睛,别说断胳膊断腿儿,就是丢掉一条命,也就是一刹那的事。
现在人活着回来,有医生,有药品,只要还在抢救,就有活的希望。
江筠在旁边听着,心里一上一下的,大喜和大悲这两种极端情绪在交替着刺激着她的心脏。
刘永智神色肃穆:“陈副司令员,这次的任务,是陈参谋自己主动要求的。”
陈忠微微侧头,两眼盯着手术室的门口:“这样的任务,不管派谁去都是有危险的,我相信小武的决定是正确的。”
茅政委道:“钱院长亲自操刀,伤员一定能抢救过来。”
江筠低下头闭上眼睛,两手合十,指尖轻轻的抵着眉头中间,疯狂的流着泪,在心里大声的喊着:老天爷啊,上帝呀,满天的神佛呀,你们一定要让援武活着呀!
这种失措和无助,比她自己身处绝境还要更让她绝望。
在这个年代,双手合十属于宗教的动作,在医院里出现非常的不合时宜,有一些“犯了错误”的首长也在这家医院住院,警戒还是很严格的。
小丁收到了陈忠的暗示,不动声色的抓住了江筠的胳膊:“副司令员,小江晕倒了,我把她送到医生那边去。”
江筠的两只脚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我要在这里等援武!”
生死未卜,性命攸关,江筠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茅政委已经让护士找来了白大褂给陈忠刘永智穿上,要带他们进去手术室,隔着窗户看抢救的情况。
江筠之前看病时的那几张化验单,是名字谐音导致化验室的医护人员操作失误,因为当天有一位将军级别的首长也做了身体的各项指标检测。
在江筠去化验室窗口取化验结果的时候,经办人把江筠当作了首长将军的陪护人员,把将军的化验单交给了江筠。
而江筠本人的化验单,还留在化验室没取,跟一沓子“待处理”的化验单夹在了一起。
相较于李彩霞的激动,江筠表现得特别平静——她记忆中的李彩霞就是在怀孕的时候听了个天才儿童培养计划的讲座,觉得教育专家的话无比正确,以至于生了孩子之后,怎么喂奶、几个小时吃一次每次吃多少等等,都一五一十的按照专家编的教材去执行,也不管她饿不饿,反正没到时间就是不给吃不给喝,过了半岁就给断奶,之后就把她送到全托的托儿所寄宿制的幼儿园小学中学贵族学校——就是要为了把起跑线铺得更前一点……!
江筠咬着牙提醒:“李彩霞,你以后再也不要哭着喊着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割人家一刀了啊!”
李彩霞根本就听不懂江筠的意思,只是听江筠的语气知道她不高兴了,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哎,我从来就没有拿刀子吓唬过别人啊!小江老师,我就只对你好,只要你没事就好,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样呢。”
江筠浑身无力,好想骂人哦:“陈队,你带着李彩霞去问问病房怎么安排的。”
这个时候她需要安静,再说两句,她的情绪一定有大的波动,估计会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等一下也要推进急诊室去抢救。
陈振保推了推李彩霞:“走吧,去给小江老师打点热水,再拧个毛巾过来。”
在这个时期,还没有空调,医院里也没有全部安上暖气片,开门关门总会带进一股凉风。
那两个护士叮嘱江筠:“我去化验室给你找化验单,你自己注意一下吊瓶。”
手术室门前一下子就变得安静,空气也冷清下来。
江筠背后的冷汗还没干,坐在冰凉的木凳子上,葡萄糖注射液顺着冰冷的针头从手背上慢慢渗入,她都能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又坐了一会儿,陈忠到了。
手术室门前空荡荡的,只有江筠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正准备自己拔掉针头。
看来情况没有想象中的严重,陈忠暗暗松了一口气:“小筠,(手术室里面)情况怎么样?你怎么了?你这是打什么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