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无语,就因为两个人的家相近就能这么相熟?
李彩霞满脸都是回忆:“她婆家那个大队几年前出了一个劳动能手,在附近十里八乡的都特别有名呢,王姐说那人找的对象是妇女队长,还会开拖拉机呢!”
江筠更无语了,她想不通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怎么会对这些事有兴趣?
李彩霞兴致勃勃地还在往下说:“那个时候我们都去他们大队跟那个劳动能手学怎么种地呢?一般一亩地能出三四百斤的粮食,他种的地能有上千斤!还有外地的人,赶了几百里路来,特意来向他学习的!人家问他怎么做到亩产上千斤的?非要看看他种的那块地。结果你猜怎么着?别人怀疑他是算错了数!”
江筠随口噢了一声。
李彩霞捂嘴乐:“后来,那个来找他学习的小伙子被揪回去了!”
江筠奇怪:“揪回去?为什么?”
还不准人家学习先进经验吗?
李彩霞捂着嘴,小声道:“后来我听我们村的老人说才知道,亩产上千斤,报的是假数!一亩地就那么大,只能播那么多种,怎么长都不可能亩产上千斤。”
江筠不懂种地,更不懂产量,但是听李彩霞这么一说也觉得好笑:“吹牛总有吹破的时候!”
李彩霞笑:“是啊!就可惜了那个被揪走的小伙子,多冤枉啊!”
江筠歪着头打量李彩霞,怎么看都觉得李彩霞的脸只有十五六岁,怎么就这么热衷说这些家长里短的话题呢!
换了是她,只要听人家说这些,她扭头就走,绝不多待一秒钟。
若是独自一人,江筠只是忙着看书或者翻译外文资料,常常沉浸其中与书中的人物同乐,难免会废寝忘食。
如今,她不能只顾着自己享受独趣,还得考虑李彩霞的日常生活节奏和感受。
说实话,她的心情矛盾得很,她小时候曾经那么的羡慕别人的母女装父女装,无数次的想象过像小公主一样依偎在父母的怀里撒娇。
可惜,时空不对,地点不对,身份也不对,她想要的那份依赖父母亲的情感,在面对李彩霞的时候,变得十分尴尬。
李彩霞的自来熟本事,不仅仅是对江筠。
在军人服务社那里,江筠习惯性的独自挑选商品,拿出计算好的衣服尺寸图纸,对着柜台上的布匹织物纹路琢磨着。
柜台里能做罩衣的布匹,一匹橄灰色的卡其布,一匹深蓝色的卡其布,还有一块黄黑格子的布尾。
对于十六岁的女孩子来讲,用黄黑格子的斜纹布做罩衣还勉强过得去。
江筠想问问李彩霞的意见,转头一看,发现李彩霞在日杂品柜台跟其他两个售货员聊的火热,其中有一个还是小王,脸上还带着极其难得的笑容。
龙小敏等着跟江筠打招呼好半天了:“小江老师,又要买布做衣服啊?”
江筠点点头:“嗯。”
心里却有点警醒,人家话里有话,用的是“又”。
李彩霞连忙跑过来:“小江老师,你看好啦?”
江筠扯起布料往李彩霞身上比划:“就这么几个颜色,你看看哪个好?”
李彩霞喜欢格子的:“这个好看!”
江筠看看图纸上的数字:“龙姐,麻烦你帮我剪五尺半。”
龙小敏不好意思的说:“这块布就这么多了,不能再剪了,给你剪完了就剩一尺,不好卖。要不你都买去呗,一般布尾我们都要让三四寸呢。”
江筠看看手里的布票,她现在的问题不是买不起布,而是布票的数量有限,她还想买点儿白色的确良布绣手绢呢。
李彩霞已经高兴的把格子布披在肩上抬起一只胳膊低头打量:“真好看,当棉袄罩衣可好看了,过年的时候,我就穿这个去走人家!”
龙小敏附和道:“多的那一尺布,可以做两个衣服兜,今年流行的罩衣,衣服兜上有盖,缝个扣,可精神了。”
李彩霞笑着连连点头:“对,那种兜好看,早上我过来打豆腐脑的时候,我看见别人穿了。”
龙小敏问:“那人是不是剪短发?刘海是烫的卷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