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笑道:“登山的体能,都是我当临时工的时候练出来的。我爸工作的那间工厂,是一间茶厂,每年的春秋两季,我都要跟着老乡一起上山去采茶,不但要爬山,还要爬树呢!陈叔叔,我爬树摘茶叶也是个好手。”
她工作的那个春城附近的小县城,到春城的距离可不是一般的远,山高林密人烟稀少,放在今天也是一个交通基本靠走的地方。
从小县城到春城,她带着妹妹,搭着送茶叶的货车,在路上整整走了两天。
陈忠疑惑:“还用得着你去爬树摘茶叶吗?”
江筠摇摇头:“越好的茶树长得越高,最漂亮的茶叶都长在树尖尖上。”
好吧,其实她是贪心了,非要去摘阳光最足的那片茶叶,甚至为此还琢磨出了个采茶剪,可以安然的坐在树叉上,一片片的去剪她看好的那些茶叶,既练了臂力又练了眼力。
陈忠有点冒微汗,摘了军帽递给小丁,又去解棉袄:“有点热了,可以除棉衣了。”
江筠也把呢子大衣解开上面的两个扣,把围在脖子上的大围巾摘了下来,搭在胳膊上。
再往后面看,江兰的影子都不见。
陈忠:“小筠,咱们还继续往前面走吗?要不要等等小兰?”
江筠摇头:“不用等,她肯定在下面玩儿呢,要是天气再暖和一点儿,山上有小花的话,她肯定就去摘花去了。”
陈忠:“那你继续说说,你们在工厂的生活。”
江筠点点头,正要开口,山下传来一个江兰的歌声,是属于少女的清亮的声音:“啊吉噜……”
陈忠笑了:“这是唱什么歌呢?山歌?”
江筠汗颜。
江兰这个爱显摆的毛病,一直无法改掉。
果然,她们只分开了几百个台阶,江兰这就忍不住了。
但愿江兰千万千万不要唱男女对唱的情歌——江筠只能暗暗祈祷。
江兰的歌声唱得悠扬:“啊吉噜阿家,哎阿家!”
反反复复,长调短调,高调低调,就是这几个字在变音。
陈忠听了一会儿:“挺好听的啊!小兰唱的挺专业的嘛!小筠,那你会唱采茶歌不?”
江筠摇头:“不会。小兰学习学不来,我唱歌唱不来。要是我也会唱的话,在山上跟她对唱,那就好听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天分,这是实情。
陈忠一摆手:“什么会唱不会唱的?你唱一个,唱啥都行,就跟她对歌,别跟我说你不会。”
江筠无奈,在春城的时候,她带着妹妹去山上采过茶叶,大山里经常就只有他们几个采茶人,只要你能扯起嗓子来吼两声,唱什么都好听。
江兰就经常跟江筠对唱,刚才这一段山歌,就是姐妹俩经常对唱的,只不过是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
为了妹妹当兵,江筠也是拼了,把双手团成喇叭状围在嘴边,对着山下的方向,憋足了一口气,亮起嗓门:“哦嚯嚯!”
高亢清亮的歌声,与她略带沙哑的讲话声,完全不是一个调调。
陈忠惊呆了:“你这叫不会唱歌?别停,继续来!”
江筠又起了调,唱大家都熟悉的《山歌好比春江水》:“唱山歌来哎”
江兰在山下接:“这边唱来那边和”
江筠只唱了头一句,后面都由江兰接手唱完。
电影《刘三姐》里的歌声,深入人心,江兰的嗓音唱起来也非常好听,在山谷里荡起了回声,特别迷人。
陈忠很满意:“唔,今天带你俩来还带对了!还考什么艺术院校啊?直接当文艺兵吧!就这个水平,直接进文工团都行。”
江筠也暗暗高兴,话要是这么说的话,江永华的申诉材料交上去,十有七八是能够平反的。
只有江永华平反了,恢复了名誉,江兰去当兵才能通得过政审。
“陈叔叔,你可不要告诉江兰这件事哦,她沉不住气,唱歌该跑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