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眼眶又湿湿的,没有拒绝白秀贞的好意:“谢谢白阿姨,我小舅妈学过裁缝,到时候她买个缝纫机,就能帮我做衣服了。”
白秀贞很热心:“正好我们有个同事,结婚的时候买了个缝纫机,她也不会做衣服,想退了,我帮你打听打听价钱,要是你小舅妈觉得合适真想要,你就跟我说一声。”
江筠抱起衣裳告辞,再呆多几分钟,她就会迷恋上这个家庭的温馨了。
对事情的结果有多期盼,等待的过程就有多磨人。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陈援武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只有何振国递了一张小纸条,,江筠倍受煎熬。说江永华已经抵达京城,具体地点还不得而知。
整整七天,江筠倍受煎熬。
她白天要打起精神好像没事人一样让姥姥姥爷安心,一到了晚上,就盼着能收到只言片语的消息,总是盯着窗户看,一宿一宿的夜不成寐,眼看着一天天的变得形销骨立。
最烦恼的还是她不知道怎么哄弟弟妹妹。
江兰因为停课在家,出于自卑,也不去找同学玩了,在家里读书背书,也常常发呆:“姐,我觉得别人好像都在笑话我,说我是坏蛋的女儿。”
强子也跑回来,哭着说在学校里有人欺负他,说他不是部队的人,赖在这里上课羞羞羞,哭着喊着要回通城老家去:“我不上学了,爷爷,你们什么时候回老营沟啊?我要跟你们一起走……”
搁在以前,家里很少出现这样的哭闹,只要有吃的,能跑出去玩儿,孩子们早就高高兴兴的了。
受了江永华问题的影响,调查组带配枪警卫员出现在江家门口的事,早就被大院里的孩子传得各种吓人,有的说江家被抄家了,有的说江家被关禁闭了,还有的说江家出坏人了。
总之,那些认识和不认识的孩子,都远远的围观江家,不管江家谁走出去,都能感受到被窥视的目光。
正处在成长期,极度需要朋友的的江兰和强子,被洪桂珍张德宝干巴巴的几句安慰,搞得更郁闷了。
江筠只好找些可以分散注意力的事情做。
她的手拆了纱布,手背上布满了结痂的伤口,手心里新长出来的粉嫩皮肤和坏死的未脱落的死皮混在一起,呈现出古怪难看的模样。
江筠担心新长出来的皮肤会发生黏连,影响手指的灵活性,每天忍着疼痛活动手指,各种掰扯拉伸,常常把干裂结痂的伤口又扯出血珠来,吓得强子小兰都不敢看。
在锻炼手指的过程中,江筠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练琴,有很多可以让手指锻炼灵活的练习曲,就念数字代替唱谱,让江兰帮她把简谱记下来。
说也奇怪,江家的两个女孩,江筠天生就不会唱歌,张嘴就跑调,江兰偏偏就有音乐天分,看过的电影,里面的主题曲在电影结束的时候就能哼个七七八八。
江筠为了不惹风头,又把大喇叭里每天放的那些革命歌曲也记下简谱,教江兰唱歌。
江兰对着简谱唱自己熟悉的歌,慢慢地能把音符都唱得非常标准,而且每天唱的那些斗志昂扬的歌曲,非常的励志。
江家又恢复了几分生命力的气息。
等到江筠终于又看到靳步出现的时候,半个月已经悄然过去了。
入夜,江家人都睡了,江筠开了后门,轻巧的闪了出去。
靳步是属于可以配手枪执勤的警卫,无论是在军营驻地,还是在家属大院,巡逻的路线和时间都十分清楚,大半夜的带江筠去陈家小院,一路上如入无人之境,连手电筒都不用开。
这个年代的大院,熄灯号之后路灯照明也全部都关掉了,不得已要出门只有用手电筒照明。
江筠跟在靳步身后,掏出用手绢改制的口罩戴上,一边拆了辫子用手指抓散披在肩上,一边尽量调匀呼吸,在心里默念着放松放松,好让自己的小心脏不要一张口就从嘴里蹦出去。
她低估了自己的恐惧感,以为双手的发抖,是因为深秋的寒流所致。
当她踏进陈家的大门,听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在一片黑暗中,她准确无误的扑到了陈援武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