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勒显然有些意外,自己竟真的睡去。
“我真高兴,你睡着了,说明你对我是信任的。”丁成天像看小婴孩一样,咧嘴开着余勒笑。
余勒错开目光,也不接话,含混说了句谢谢,推开车门就往住家所在的楼宇走。
拿门卡刷开楼下的安全门,一个晃神儿,丁成天便泥鳅一样跟了进来。
“你不赶紧回家?”余勒瞪他一眼。
“今晚我可以睡你家吗?”
“不可以。”
“可是……”丁成天忽然露出几分少见的踌躇。
余勒皱着眉,却也没有即刻走开。他在等丁成天“可是”的下文。
“他不知道我出来接你,以为我去别的什么地方鬼混。我一旦出去鬼混,从不半夜回家的。所以,我没法回家。
假如我去酒店开房,林叔一定会插一脚,查我带了谁。这已经是惯例。可要是他看到我是独自一人,肯定觉得事出反常。效果跟我半夜回家是一样的。
你总不能让我半夜把糖糖拖出来吧?
你让我到你家里睡一晚,我保证,绝不跟你抢床!”
原来是背着家人偷偷来接的他!
余勒实在硬不起心肠说“不”,只好无可奈何道:“下周我就去买辆代步车。”
见余勒没有拒绝他,丁成天顿时高兴得神采飞扬,连打两个指响:“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余勒哭笑不得。
连他听了都觉得肉麻!
余勒憋住笑,肃穆地拂掉丁成天搭在自己肩头的胳膊:“别得意。仅此一晚,下不为例。”
“嗳!”
“而且,你要记牢:我可不是你胞弟。”
“啊?”
“我不仅不是你胞弟,还有可能是你的死敌。你别忘了我穿的是什么衣服!”
这一晚,舒畅蹭在成辛与苗贝贝房间的地板上睡了一夜。
成辛到家后第一时间找充电线给手机充电。
原来在手机关机前,余勒已经打过一个电话。
看着那则未接,成辛内心五味杂陈。有甜蜜,他毕竟说话算话;有酸涩,难以相信如今已关系渐远……
五味杂陈一番,看看墙上挂钟已经指向11点钟的指针,成辛不忍回电,怕打扰生活规律从不熬夜的余勒休息。但,又不愿意不了了之,于是发则短信:不好意思,今晚跟舒畅吃饭,没察觉手机没电关机了。
余勒却秒回:我知道了。你早点睡吧。
成辛舍不得就此结束:你还没有睡?
余勒:我跟师傅出差,在回湘州的路上。
成辛:注意安全。
余勒:好的。晚安。
成辛躺在床上,短信输入栏内,写了擦,擦了写。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如今的身份,说什么都自带不合适,于是,怏怏地放弃。
苗贝贝已经轻鼾在耳。
怎么也不肯接受成辛让出的床铺的舒畅,也已经在盛夏的木质地板上睡实。
整套房间静悄悄的,成辛听着钟表咔嚓咔嚓的走动声,却难以入睡。她撩起窗帘,看见楼与楼剪影出来的不规则天空中,挂着硕大一轮明月。明月上阴影隐绰,勾起她嫦娥奔月的记忆。
广寒宫里,纵使有玉兔作伴,也很寂寞吧。
你看,她自己明明住在一套塞满了人的房间里,也逃不过夜深人静时被怅然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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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余勒,还未从长途大巴上下车,就接到丁成天打来的电话。
丁成天打着哈欠:“你乘的这辆车是不是半路抛锚了?怎么用这么长的时间?”
余勒一怔:莫非,他一直在等?
丁成天:“我在长途汽车站东南角,你不必过马路,走过来就能看到我。”
余勒:“不用吧?”
丁成天:“是啊,如果你有辆车,确实就不用了。”
余勒:“我可以打车。”
丁成天:“我怕你遇上黑车,毕竟我们丁家,明里暗里得罪的人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