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9章 两箭定富贵

大唐马王爷 东风暗刻 4622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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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公府的六人已经在坊口了,他们像是在盯着场子里的杂耍,不住地踮起脚、仰着下巴往场子里看,但余光暗暗在对面的人影中辨别,彼此都心领神会。

赵国公给他们的任务,是盯住了时机和分寸,就让射手做出动作来,但他们也要务保高审行的安全——那是赵国公的表弟,皇帝看重的开荒刺史。

如果在大过节的赐酺之日,永宁坊大街上有一位刺史毙命,陛下一定会难过的,从这一点上来说,赵国公也必须如此交待。

这也没有多难,凶手注定以为行踪隐秘,而且注意力注会在高刺史的出现上,只要他举平了搭裢,有人在旁边碰一下他的手肘也就是了。

然后一拥而上,毫发无伤地将行凶未遂者拿获。

接下来的事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长孙无忌对于自己黄雀在后、算计一位房府的晚辈根本没什么愧色,玄武门起事时,房玄龄的犹疑虽说只是一刻,但已影响了他一生的才智和勤恳所得。

他听说李靖的不肖儿子已经在出兑府上的房产和田亩,有什么办法?凡做老子的哪一棵大树,洒下的福荫也不会太久,因为太阳要移、树也会枯倒。

关键还要老子英雄儿好汉。

赵国公冷哼着,居然想这个房遗爱到底是不是老房的亲生儿子,因为他同房府的另两位兄弟各方面差着太远,就那个黑和蠢,都没有老房一点模样。

赵国公相信自己手下人的机敏,极少像那年在山阳镇对付柳玉如时失手。

但那次是有缘由的,那一次赵国公的命令是不在于伤人,而是重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回史馆失窃的、侯君集案证辞,这就限制了手下人的能力。

这次不是让他们伤人,也不行盗,而是扰乱凶手。

那么他的表弟高审行看似凶险,实则没什么大碍。但借此彻底让房府势力滚出长安,腾出几个少卿之类的职位给有用的人,岂不是最好?

还可警示一下郭孝恪,让他意识到永宁坊的太平也会被什么风吹动波澜。

……

永宁坊后宅,放生侯的娘满头大汗,仿佛是她在生孩子。

因为情况不是很妙,这个早有大名的郭待聘居然是个横生倒仰,只把一只脚探了出来。难道是急着去待聘?

大明宫里的皇后娘娘却不知永宁坊的情况,谢金莲和徐贵妃姐妹回宫后,皇后数落道,“谢金莲看看你,要钱不要人,金冠和袍子拿回来了,人呢?”

谢金莲说,“姐姐,曹王府人来人往,让我怎么追着问?万一泄露了陛下的大事就不好了。”

皇后道,“什么大事?莫非你知情?”

谢金莲和徐惠回来时,皇帝并未说他的去向,樊莺道,“该不会出城了吧,不想大张声势在师父面前摆阔。但这个时候不对,哪有大晚上拜年的。”

徐惠说,“陛下一定在城里,说不定悄悄去韩侍郎府上看看,也就回来了。”

贤妃说,“陛下不该独往独来一个跟班没有,不知道我们惦记。”

蓝妃说陛下去喝酒了,比如是去薛将军家,按着陛下与薛将军的关系,似乎他不想摆排场,也有可能。

思晴说陛下多半去了永宁坊,不论时间,排场,远近都有可能。

皇后道,“这才猜的有些门道。他这是亲自出马了,为的是郭叔叔复出的事。这么再看,陛下要在母亲面前装可怜,怎么能莽袍金冠呢?”

众人想了想,该出动的都出动了,软的硬的都施展了,也不见永宁坊吐口,陛下这是姑爷上门——玩亲情去了。

谢金莲说,“我们去丹凤城楼,看看陛下是不是遂了愿,到时在城头看他脸色,我们来猜。”

众人齐声说妙,又能居高看一看夜色下的长安,数一数谁家的烟花最艳盛,也是消磨时间的游戏。

她们带着侍女,拾级上城,来到了高耸的城楼下。

长乐坊大街有如一条流光溢彩的河流,直南直北望出老远。

柳玉如想,她们这些人,很是有些像倚着门框、翘首等待未归的、牧马人的女人。

郭孝恪早就看出来了,夫人崔颖在这里两次暗示着送客,皇帝都没动身的意思,看来手里真没合适的人了。

郭孝恪同金徽皇帝可称忘年之交,自西州开始两人就从不相疑,他岂不知夏州都督府的紧要?

待诏亦曾是皇帝至交,他若知道皇帝此时的难处,会作如何感想?

皇帝主政以来,将贞观皇帝身后的大唐平稳承接下来,兄弟之间更是手足相协,周边四夷蜇伏,国内百业振兴,这位不足三旬的皇帝倒是花费了什么样的心思!

长子郭待诏于龟兹城殉国,让郭孝恪心灰意冷,他知道,西援龟兹的兵马不至,那是朝堂之上各方倾轧的结果,郭孝恪从未怪过皇帝,只是感觉到极度心寒!

有些人因为一已之私充斥于心,肚子里根本没有公理的位置,有时候根本看都看不到。

以利益为纽带而捆绑起来的小团伙还常常藐视它。因为权利之糕,你多得了一块则他会少得,若都肯秉持着公理的话,也就无须簇拥在小团伙里了。

那么持公理者不知何时、总有一天又会成为这些人的眼中之钉,这便是郭孝恪坚持不愿复出的原因。崔颖也是这个意思。

端正的复出,必然会干扰到某些人、某些小圈子的利益了!

而自已身为朝廷命官的瞒死行为,恰恰不合“公理”,这会成为他们对自己口诛笔伐的利箭,皇帝挡得住吗?

即便最终挡得住,为了一个郭孝恪而令皇帝不得不直面这些人,值得吗?

……

长乐坊。

褚大夫派来的人,乘夜色赶到归林居暗晤酒店老板,情况变了。

褚大夫的职责便是检举天下不平之事,而世间之事最重个理字!尤其在金徽皇帝脚下,任何纠纷都该有一是一,有二是二,不必想用不着的歪的斜的。

店中一应的损失,板凳桌案、门窗瓷器、茶罐古董、伙计骨折、跌打药费要……重新评估!天亮前诉至万年县。

总之也不必担心扰了许县令静休,越快越好!最好让许县令赶得上在早朝前、向皇帝陛下回禀处置结果。

来人提示道,“蜀王李愔砸没砸?”

“砸了,真砸了,但臭虫是从房驸马嘴里吐出来的。”

来人道,“这个时候你提臭虫干嘛?吓傻了?让你算损失呢!”

……

万年县衙,醉醺醺的县令许敬宗让衙役们在巷子里找到、并请回来。本来许县令断了大案,正找个地方放松一下的、怡一下情。

砸东西的又加了蜀王殿下,店家的胆子比许县令都大了!但许县令肚子里有酒,已经无所谓胆子,马上下令去请蜀王到衙。

反正不是许县令没事找事,归林居去而复反,里面总有褚遂良的影子。民不举官不究,反正你蜀王殿下也怪不着县里。

已经认赔的房驸马失了踪迹,任哪儿都找不着。

不过没关系,房驸马身上的数额已自认了,虱子多了不咬,再多分摊些的话,估计房遗爱也不大可能再跳了。

关键是李愔,态度未知。

衙役们到吴王府时,吴王正将母妃杨氏接入府来,一家人团圆着过节。

鼓动着房遗爱毁了归林居,怨忿已消、全身而退且心如凉水的蜀王李愔,一见到万年县来人,当时便跳了起来威胁道,“速些走开,莫等本王翻脸不认人!”

李恪大惊,李愔回府后居然什么都没讲。

杨太妃更是惊讶,也无须多问,她只从儿子的表现上,便已断定衙役们说的没有假,太妃恨道,“你兄长刚刚荣任个都督,你便送给他个贺礼!”

李恪问了详情,对兄弟道,“有责担责,总之是你向房少卿多了嘴,去了县衙听凭许县令裁断,早认了赔,可不必捅到朝堂上去。”

李愔浑蛋倒是不假,但对母亲和兄长却从来不敢,他随着衙役,当然还有亲往护送的兄长李恪,垂头丧气再去万年县。

……